潤玉回到

九重天

,命破軍星君帶了大軍屯兵妖界邊境,另外又派了一批天兵天將把萬妖殿重重包圍,許進不許出。所有人都知道天帝下了旨,在他回來之前,妖界之人,不論是誰,若敢抗旨妄動就地斬殺。

待眾人全都離開了

鳴峰谷

,天色漸暗,一團黑霧從神木周圍的樹林中騰起,飄飄蕩蕩的來到

檮杌

的屍身旁邊,黑霧圍著屍身轉了兩圈,隨後在一旁聚成一個人影,那人一身黑色長袍緊緊包裹著身體,寬大的兜帽遮擋著他的臉。

他一步一步走向屍體的旁邊,黑袍摩擦著地面的碎草亂石摩,發出簌簌的聲音。一條蒼白的手臂從袍中伸了出來,他將手臂直直的舉在胸前,掌心向下,黑色的霧氣自他的身體中流出,像一條黑色的蛇纏繞著,順著手臂遊向手心,最後像是手心中落下的

黑色液體

一般直墜地面。這些黑色的霧氣在亂石與碎草之前遊走,在泥土中尋找,它們把一滴一滴的血送回到黑衣人的手中,那是潤玉受傷時流的血,那些被收集起來的血在他手中聚成一個血球。

黑衣人把手掌翻轉過來,那個暗紅色的血球就懸在他的掌心。他帶著那個血球重新回到檮杌的屍體旁邊。

“哼,你還真是被關得太久了,這麼容易就被他殺了,若是你今日得手,倒是能省去我不少麻煩,不過…託你的福,龍血到手了。”黑衣人看著懸在掌心的血,冷笑著說。

他正要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檮杌的屍體,另一隻手中飛出一團黑霧,那黑霧籠罩在屍體上片刻,一顆閃著紫光的內丹被取了出來。黑衣人看著

龍血

和內丹,笑道:“今日的收穫還真不小,你的內丹我收下了。”說完他轉身化作黑霧消失在夜色中。

————————————————

潤玉坐在璇璣宮正殿,兩個仙侍在旁小心翼翼的幫他脫去滿是血汙的外袍,看著潤玉胸前那傷,醫仙的喉嚨乾嚥了一下,自己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伸出去準備上藥的手都有些抖了。

“醫仙這是怎麼了?難道打算讓本座自己動手嗎?”潤玉本就心煩,看見醫仙那手在他眼前哆哆嗦嗦他更是沒了耐性。

“陛下贖罪!陛下這傷實在太重,深可見骨,小仙…實在是怕手拙弄疼了陛下。”

“本座都不怕你怕什麼…?”

醫仙定了定神,小心的幫潤玉敷了藥包紮起來。

“陛下,小仙給您取些補氣血的丹藥來,這愈創生肌的藥需按時更換,近日陛下還是臥床休息為好,切勿操勞。”

“有勞醫仙…”潤玉這話說的有氣無力。

彥佑

聽說潤玉受了傷急忙趕了過來,一進正殿,彥佑就見兩個仙侍正給潤玉披上衣服,他胸前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不是去妖界加固封印嗎?怎麼還搞成這樣了?!”彥佑著急的問。

潤玉

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仙侍全都退下,待殿中只剩他和彥佑,他才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那就是說,有人故意放出了檮杌,目的是想要你的命?”彥佑說。

潤玉點了點頭。

“那你既然殺了檮杌,可把內丹取來了?這回總算得上名正言順了吧。”

“沒有。”潤玉輕嘆道。

“沒有?!就在手邊為何不取?!你這不是讓送到嘴邊的鴨子飛了嗎!”

“當時淵懿神魂受損,我只能儘快用靈力幫他修補,否則就算活下來也廢了,若不能趁著風停了及時把他送出谷去,山石之聲再起,我肯定救不了他。”

“那你就…哎……”彥佑嘆了口氣,他了解潤玉,他豈會為了一己私利罔顧他人性命。可是如此一來,若再去一次妖界把內丹取來必會招人猜疑。

“我家玉娃怎麼樣了?”

月下仙人

聽說了也急忙趕了過來,他一看潤玉的樣子心疼的直跺腳。

“哎喲…怎麼給傷成這樣了?你看你這臉一點血色都沒有啊。”

“讓叔父擔心了。”潤玉說。

“還擔心什麼呀。你都傷這樣了,怎麼?小露珠還不知道呢?沒跟你一起回來?”月下仙人問。

潤玉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怎麼了?小露珠回來也好有人照顧你啊。你看看這九重天的仙侍,哪個能順你的心啊。”月下仙人接著說。

“沒事,她不知道呢。也別告訴她了,免得她擔心。”潤玉說,今日他和

雲遙

之間的誤會他不想說出來,現在他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彥佑看事倒是清楚的很,他看潤玉的樣子就覺得潤玉肯定有事瞞著他們。

“那你也別坐著了,快去歇著吧,好好養養,哎喲,這得流了多少血啊……”月下仙人說著,看見了潤玉換下來的血衣,有是一番心疼。

“是啊。我扶你回去歇著吧,有什麼事待你傷好了再說。”彥佑說著上前去扶。

這時蒼暮進來了,他見月下仙人和彥佑都在,便直接走到潤玉身邊,小聲說

“陛下交代的事屬下已經查明,妖界確有人被殺並取了內丹,且修為全都是千年以上。”

潤玉聽完面色凝重,沉思了片刻說:

“你也去妖界,幫著破軍和武曲二位星君,一定要看住妖王,他做什麼不必阻攔,盯著便是。等本座去了再行定奪。”

蒼暮領了旨便直接往妖界去了。

潤玉回了寢殿,彥佑幫他關了寢殿的門便離開了。他坐在空蕩的寢殿裡,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他久未有過的感覺重新進到了他的身體裡,是寒冷,冷到身體像是火燒一般。他的手拂過枕上,好像摸到了什麼,他轉頭去看,居然是一根紅線。想也知道,定是雲遙放在這裡的,除了她,誰敢私自進到這裡來。潤玉的手指摸著這根紅線,他自嘲的一笑,笑的自己都覺得心酸了,雲遙為何會覺得是他把淵懿帶了進去呢?她不相信他,就像當初……他不被相信一樣。

————————————————

雲遙寸步不離的守著淵懿,當她和玥見把淵懿帶回來,淵懿一直昏迷不醒,除去了他沾血的衣服後,發現他根本沒受任何外傷,身上一個傷口也沒有,請了大夫來看,卻也沒看出什麼,聽說是從鳴峰谷回來便直搖頭,說是傷了神魂便不會醒來了。

淵懿沒有外傷,那他衣服上的那些血都是潤玉的?那麼多,雲遙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去擔心他。雲遙坐在床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這一直疼她寵她的哥哥如今就這麼躺著,她著急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潤玉竟然真的如玥見說的那樣,傷了淵懿,傷了他自己,傷了她的心。

已經過了整整五日了,淵懿還是沒有醒,雲遙也這麼不吃不喝的一直守著。青縵實在看不下去了,

“雲遙小姐你去休息一會吧,主人若是醒來我們一定馬上告訴你。”

“我不累。”雲遙說。她始終盯著淵懿的臉,等著他把眼睛睜開。

“你這個樣子,若是主人醒來看到定是要心疼的。”

青縵

繼續勸著。

雲遙卻不再接話了。

傍晚時候,雲遙依舊坐在床邊盯著淵懿,她看見淵懿的眼睛好像動了一下。

“淵懿哥哥?!哥哥!你聽見我說話了嗎?”聽見雲遙的聲音,守在門外的玥見和青縵也都跑了進來。

淵懿

努力的睜了睜眼,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個人對著自己,那互換他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隨後又漸漸的清晰了起來。他看清了雲遙的臉,聽見了她在喚他。

“雲遙……?”

“你終於醒了!”雲遙說著就哭了起來,她太害怕淵懿會這麼一直睡下去。

淵懿回了回神,發現自己躺在家裡,他努力的回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整理著思緒,想著那天發生的事,想起了和潤玉一路的談話,看著潤玉進了鳴峰谷,妖王詭異的笑,想起了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檮杌,擋在他身前潤玉,突然震得他頭疼欲裂的嗡名聲……淵懿用手扶住了頭,彷彿現在想起那聲音還能感覺到頭疼。

他只能想到那裡,那嗡名聲一響他便只記得疼痛了,可是既然他活著出來了,必然是潤玉把他帶出來的。

“潤玉呢?”淵懿突然問。

“問他幹什麼?要不是他主人怎麼會傷了神魂昏睡這麼久。”玥見對淵懿醒來第一個問的居然是潤玉感到十分不滿。

“說什麼呢?傷了神魂?我睡幾天了?”淵懿聽的稀裡糊塗,即便是他為了提醒潤玉跟了進去,也不能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啊,再說了,傷了神魂哪裡還能醒的過來?

“主人你都睡了五天了,雲遙小姐一直在旁邊陪著。”青縵說。

淵懿看著還坐在一邊掉淚的雲遙,心裡有些暖暖的,原來他受傷時,雲遙會這麼擔心。

“害你為我擔心啊……”淵懿對著雲遙說。

可雲遙就是一個勁的哭。

“別哭了,我這不是都沒事了嗎。”淵懿安慰道。

淵懿醒來,眾人便都鬆了口氣。淵懿來到樓上的平臺,看著遠處茂密的

雲蘿

伸了伸懶腰

“哎呀~難得一連睡五天啊。”

“哥哥還是不要睡那麼久的好,怪讓人害怕的。”雲遙拿了一杯茶給他。

“潤玉離開時可有說什麼?檮杌是封印起來了還是殺了?”淵懿覺得,潤玉處理完檮杌的事,應該會交代些什麼才對,不會直接把他送回來還什麼也不說。

“潤玉?哥哥為何還要提他?”雲遙問,她有些不明白,為何淵懿一直問起他,不是因為他淵懿才會傷了嗎?

“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怎麼了?潤玉得罪你們了嗎?就算他瞞了你他是天帝,這麼多天你也該消氣了吧。”淵懿也搞不懂,他提起潤玉,玥見,青縵還有云遙都看起來怪怪的。

“就是因為他把你帶進了鳴峰谷你才受傷的啊!”雲遙說。

“你在說什麼呢遙遙,誰告訴你是他帶我進去的?”

“不是嗎……?”雲遙突然覺得沒有說話的力氣了,看淵懿的反應,是她錯了?

淵懿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跟雲遙說了一遍,

“真不知道你們都怎麼了,雖然我是因為他才進去的,可要不是他我肯定就死在裡面了。”

雲遙愣愣的站在一遍,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潤玉那一身的血,和最後沒有說出口的辯解,讓她覺得有人在狠狠掐著她的心,她想著,

我都做了什麼啊……

“我要去找他……”雲遙說完便轉身走了。

“遙遙!你……你自己也小心點啊……”淵懿知道,雲遙聽不見他說的話了,她現在心裡只有那一個人了。

淵懿把玥見和青縵叫到跟前,厲聲說道:

“你們誰來給我解釋一下,到底誰給雲遙說是潤玉傷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