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當地時間2017年6月16日,一手促成兩德統一的德國前總理赫爾穆特-科爾(Helmut Kohl)在家中逝世,享年87歲。

科爾在德國人民乃至歐洲人民的心目中都享有崇高威望。就在他逝世後,從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到基民盟和社民黨的政要,甚至德國極右政黨德國選擇黨的主席Petry,都紛紛第一時間發文表示哀悼。德國現任總理默克爾發表演說,稱科爾是一位偉大的德國人,也是一位偉大的歐洲人。如果沒有赫爾穆特-科爾,那麼如今德國的一切都是難以實現的。

提到赫爾穆特-科爾,人們想到的第一個詞往往就是“統一總理”。1989年11月9日,柏林牆倒塌,東柏林人民開始大批逃往西德,東德政權搖搖欲墜。時任西德總理的科爾認為這是德國重新統一的最好時機。但是當時還處在冷戰時期,西德深受著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的影響,東德也還是華約成員國,統一問題也並非東西德雙方能夠決定的。但就在 11月28日,科爾在事先未與北約盟國商量的前提下,在德國聯邦議會上提出了《十點計劃》(Zehn-Punkte-Programm),旨在解決德國和歐洲的分裂現狀。他的十點提議包括立即對東德進行人道主義幫助和經濟援助、兩德部分政府機構逐步合併、兩大陣營裁軍以及德國統一屬於歐洲一體化的一部分。

1990年5月18日,西德與東德簽訂關於貨幣、經濟與社會聯盟的協議,東德馬克可以以1比1的匯率直接兌換西德馬克,邁出了兩德統一的一大步。9月12日,聯邦德國與民主德國,以及二戰後德國的四大佔領國美國、蘇聯、英國和法國,共同簽署了《二加四條約》(Zwei-Plus-Vier-Vertrag),內容包括美蘇英法四國放棄在德國擁有的特權,統一的德國擁有全部主權,蘇軍撤出德國,同時德國退出華約,留在北約和歐共體(即後來的歐盟)。這一協議標誌著德國統一獲得了各方認可,為統一鋪平了道路。1990年10月3日,東德併入西德,兩德終於實現了統一。

科爾不僅在歷史關鍵時刻果斷的推進了德國統一,而且一個富有遠見的做法是,把德國統一與歐洲一體化“捆綁”在一起,讓統一之後德國保留歐共體成員身份。這使得德國的統一不僅僅是東西德的統一,還同時意味著歐洲的進一步一體化,也為未來的歐洲貨幣聯盟、關稅聯盟和統一市場留下伏筆。德國《明鏡週刊》認為,科爾出現在了正確的時間和正確的地點。這也成為了科爾政治生涯最為高光的時刻。1990年,兩德統一後第一次德國聯邦議會大選,科爾再次獲勝,第三次當選德國總理,也是兩德重新統一以來的第一任總理。

在統一過程中,他將西德馬克引入東德,為統一做了很好的鋪墊。而在歐洲層面,科爾大力推進成立貨幣聯盟。在1990年與盟國商談兩德問題時,科爾就曾承諾未來會支援歐洲引入統一貨幣,以建立一個更加融合和統一的歐洲。但是在使用歐元頂替馬克的問題上,德國內部存在很大爭議,畢竟馬克幣值當時還比較堅挺,而且被看作是二戰後德國“經濟奇蹟”的標誌。

可是,科爾將歐元看做是歐洲一體化程序的重要一步,更是歐洲和平發展的重要一環。他事後曾回憶道:“對於我來說,引入歐元的想法可完全不是養老保險改革那種事情。養老保險當然很重要,但是如果論資格和重要性,養老保險在歐元面前什麼都不是!……歐洲(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沒有了戰爭,人們必須看到這一點,這關乎歷史。”

儘管科爾預計,如果舉行全民公投,那麼會有三分之二的德國人反對引入歐元,但他在這件事上決定“違背民意”。1998年5月2日,歐共體成員國在布魯塞爾簽訂協議,確定引入歐元。後來退休之後他承認:“在引入歐元這件事上,我當了一回獨裁者。”

科爾在2014年他的自傳《憂心歐洲》的最後寫到,歐洲是我們的命運、責任和義務,歐洲是我們必須要把握住的歷史機遇。

然而,引入歐元也是科爾在任期間做出的最後一項重要決定。在9月27日的聯邦議會選舉上,科爾敗給了施羅德,離開了總理的位置。

科爾連續擔任德國總理長達16年,是聯邦德國曆史上任期最長的總理,也是德國最受歡迎的總理之一,影響了一代人。但儘管如此,在他的政治生涯晚期,被爆出了政治獻金醜聞,他被指在90年代初為基民盟接收了210萬馬克不明來歷的資金。甚至直到科爾去世,他也沒有說出是哪些人提供的獻金。這件事也成為了他政治上不太光彩的地方。

“統一總理”赫爾穆特-科爾逝世: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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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爾的衣缽很快就找到了傳人,那就是如今的德國總理默克爾。東德長大的默克爾在柏林牆倒塌之後,放棄了學術生涯,轉而投身政治,加入新成立的黨派“民主覺醒”。兩德統一之後,默克爾出色的個人能力、女性的身份以及來自東德的背景,吸引了科爾的注意,隨後默克爾加入基民盟,自此之後一路受到科爾的提攜,從聯邦部長到後來的基民盟領導層,可以說沒有科爾,就沒有默克爾的今天。媒體也時常把默克爾稱為“科爾的小女孩”。

“統一總理”赫爾穆特-科爾逝世: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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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克爾在科爾逝世後的演講中說:“赫爾穆特-科爾對我的人生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今天的默克爾已經在總理位置上坐了12年,今年9月的德國大選很有可能繼續連任,開始她的第四個任期。如果真是如此,那默克爾將有機會追平自己的“領路人”所創造的記錄,單從這一點上來說,默克爾的確沒有辜負當年科爾的栽培。

儘管政治上有一些受人指責之處,但科爾憑藉對德國統一和歐洲一體化所做出的貢獻,足以載入史冊。但默克爾能否像科爾那樣,在歷史關鍵時刻,沉著、果斷而又富有遠見的解決德國以及歐洲所面臨的棘手問題,就需要讓時間給出答案了。

題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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