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承恩《西遊記》中豬八戒形象有什麼文化意義?piog67651182013-08-13

中國古典文學名著《西遊記》,評者眾,見解各出:謂之“三教已括於一部”(明·袁于令《西遊記題詞》),謂之“此其書直寓言者哉”(明·陳元之《西遊記序》),謂之“傳《華嚴》之心法也”(清·尤侗《西遊真詮序》),謂之“原是證聖賢儒者之道”(清·張書紳《新說西遊記總批》),謂之“毫無情理可言,而行文之樂,則縱絕古今”(民國·冥飛《古今小說評林》),謂之“乃亦釋迦與老君同流,真性與元神雜出,使三教之徒,皆得隨宜附會而已。”(魯迅《中國小說史略》)清人張書紳《西遊記總論》說得好,“三教九流,諸子百家,無非一部《西遊記》也。以一人讀之,則是一人為一部《西遊記》;以士農工商、三教九流、諸子百家讀之,各自有一部《西遊記》”[1](P223-384),此足見《西遊記》“一人一悟”之特色。西方著名哲學家加達默爾曾這樣闡述理解的意義,“本文的意義超越它的作者,這並不只是暫時的,而是永遠如此的。因此,理解就不是一種複製的行為,而始終是一種創造性的行為。”nbsp;[2](P380)接受美學家們也認為作品的意義只有在閱讀過程中才能產生,意義是作品與讀者相互作用的產物。我們對中國傳統文學名著進行創造性的當代解讀,在理論上也是成立的。nbsp;nbsp;本文重點是對《西遊記》中的豬八戒這個人物形象的當代意義給予創造性的闡釋。在當代社會意識及文化語境中,它表徵著在神權和政權意識上對神聖崇高意義的消解、在人性角度上對個體自然人性的呼喚,在國民意識上對國族性格的自我觀照與反思、在文化意義上對大眾文化的迎合等等當代意義。nbsp;nbsp;在《西遊記》中,豬八戒堪稱一個真正能夠無視神權、無視皇權,只專注於個體生存需要之滿足的人物。這與當代社會之後現代思潮所宣揚的解構崇高,消解神聖的社會意識具有一定程度的契合性。如果說《西遊記》中的天宮佛地代表著神權社會,人間君王世界代表著政權統治,那麼,豬八戒在天宮無視天規戒律,率性而為,在人間君王面前也未曾有謙恭卑微之行徑,實則意味著這個人物對神權社會與政權統治的滿不在乎,意味著個體自然生命對神聖與崇高意義的漠視。豬八戒由天宮的天篷元帥貶為凡間的醜陋豬身,在取經路上常遭師父的責罵和師兄的棒打,但始終沒有改掉率性由我的本性。如果說那個曾經離經叛道的孫悟空,漸漸地被馴化,最終臣伏於神權與君權,成為一個衛道者的話,那麼對於豬八戒而言,所謂下凡歷劫、取經受苦,就象是洗了一個囫圇的澡而已,其心性並沒有根本性的改變。第94回,師徒拜見天竺國國王時,唐僧唯恐徒弟醜陋驚了國王,豬八戒偏偏要掬嘴揚威,越發地弄精神。[3](P1279)nbsp;師徒三人於留春亭受用,八戒呆性發作,唐僧便罵他:“這夯貨,越發村了!這是什麼去處,只管大呼小叫!倘或惱著國王,卻不被他傷害性命?”八戒頂了嘴,唐僧便命悟空打他,八戒終於反抗起來:“好貴人!好附馬!親還未成,就行起王法來了!”(P1285)自始至終,豬八戒心裡沒有神聖的天庭佛地,沒有高高在上的君王威儀,神之於他,權之於他,都不過是形而上的身外之物,可以說,豬八戒這個人物形象,按當代流行的後現代思潮來解釋,可以說恰恰構成了對神聖與崇高意義的消解。當然,後現代思潮的解構意義是革命性的,而豬八戒並不是一個自覺的鬥爭者,他不具有主動性的顛覆性,他只是憑乎天性,自發地構成了對神聖與崇高意義的消解。nbsp;nbsp;豬八戒的自然天性根源於他是一個具有代表性的凡夫俗子。不比孫悟空是個自然靈根孕育的石胎,豬八戒飛昇仙境成為天篷元帥之前是凡胎,貪食貪睡貪色貪利是其凡人本性。如果說在明代,創作者在作品中表達了對豬八戒凡人本性的嘲諷,那麼,在當代社會,諸如對個體的基本溫飽的需求、正常婚戀的滿足等等,都是合符人性需要的事情。經歷了漫長的非人的封建時代,經歷了人性被扭曲的二十年人間浩劫,在當代中國社會,人性最基本的需要才真正被關懷被重視。政府實施“菜籃子”工程,是滿足國民的“溫飽”需要的;新婚姻法,以男女雙方自願結合或分離為準的,是合符人們自由婚戀的需要的。豬八戒這個人物形象能在當代社會呼喚人性迴歸的過程中獲得新的意義。豬八戒的主要性格特點是“貪”,而凡夫俗子的特點也是“貪”,貪戀現世的人生享樂,即孔子所謂的“食、色,性也”。豬八戒除了在貪“名”上遠遠不及唐僧和孫悟空之外,他貪吃貪睡貪色貪財,這幾“貪”都是作為一個凡人的最基本的自然本性需求。豬八戒的“貪”有其個性特色。豬八戒的貪吃貪睡屬於“貪”而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