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連結:

猶太人的歷史(2-3)埃及王子猶太人:摩西

米甸人在

巴勒斯坦南部

的曠野中游牧

這些人原本是

亞伯拉罕

的子孫,是亞伯拉罕娶的第三個妻子庶出的後代。這個妻子一共為亞伯拉罕生了6個兒子。由於嫡出的以撒和庶出的兄弟們不能同立,亞伯拉罕分割了自己的家產,把這六個兒子安排在東邊。經過長時間的發展,他們逐步壯大為六個民族,其中的一個就是米甸人。

米甸人和以色列人的關係密切,在以色列人的迦南生活中,一直與他們發生緊密的聯絡。作為一個活動範圍很廣的民族,他們既從事畜牧又從事商貿活動。米甸人經商的腳步,遍佈中東、埃及甚至中亞的大片國土。以後的

貝都因人就有很多是米甸血統

。現在最著名的貝都因人之一,就是我們都很熟悉的利比亞的“沙漠之狐”

卡扎菲

米甸人不但畜牧業和商業發達,而且手工業和應用性的科學技術水平很高,在公元前1200年代,他們已經比較熟練地掌握鐵器的冶煉、鍛造和工具製造技術,這也直接使得他們成為了迦南的一支重要武裝力量。此外,很難得的一點是:米甸人普遍文化水平較高。在聖經出埃及記中記載的以色列人在城裡抓了一個米甸人的小夥子,估計年齡也就是17、8歲,逼他說出米甸領袖的名字,這個小夥子把這些人名一一寫了出來!在古代世界,隨便抓來一個人就可以寫字,說明這個民族的識字率水平相當高——這在當今的許多國家依然還是奮鬥的目標呢。

隨著外族的逐步進入,米甸人的平靜生活被打亂。持續若干個世紀的戰爭在米甸人與以色列人、非利士人以及此後的各式各樣來自於亞洲、歐洲、非洲的征服者之間展開。雄踞於西亞的米甸人在隨之分散、遷徙、同化,直至成為荒漠中的歷史。

從埃及逃出的摩西好不容易混出關隘。他不敢停留,馬不停蹄地一直向南跑。摩西知道:如今在迦南地方的埃及市裡雖然已經有所弱化,但是埃及的軍隊還是經常耀武揚威地在巴勒斯坦地區,尤其是北部地區巡視。如同驚弓之鳥的摩西只是草草地補充了一點淡水和食物,就急急忙忙地跨越沙漠和曠野,向著400公里以外的米甸逃去。

如今的摩西是舉目無親、無依無靠。他還不如那些從家裡逃出來的列祖——他們每個人基本上都有所投奔。如今,這個曾經在埃及宮廷裡高高在上的王子,跋涉在這大漠與曠野之間、忍受著強烈的風沙和如同針刺一樣的陽光,絕望與迷茫彷彿前面無盡的沙海在擴充套件、擴充套件。

好在摩西並不是窮光蛋,他還是可以自己獨立生活。終於,他到達了米甸。確切地說,米甸不見得是他的目的地,只不過在荒野之中見到一片肥美的綠洲,就像走過烈焰進入天堂一樣,誰還願意再挪動半步呢?

在米甸的生活對於摩西來說實在無聊。不僅如此:坐吃山空、無所事事又舉目無親,摩西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逃出埃及是為了活命,莫非現在又要在米甸活活困死不成?

一天,摩西坐在水井邊,像往常一樣無聊地看著往來的牧人照看自己的牛羊。誰是生命之源,在沙漠中,一口水井就是一個地方的生活中心。南來北往的旅行者、匆匆趕路的信使、驅趕牛羊的牧人,都要在井邊河水、休憩,整理一下凌亂的衣服、清洗一下塵灰落滿的形貌,然後再次匆匆上路。

這個地方有一位

祭祀:流珥,人們稱他為葉忒羅

(實際上就是“大人”的尊稱)。葉忒羅家裡陰盛陽衰,養了七個女兒卻沒有兒子,以至於她不得不讓女兒們去牧羊。

那個時候的迦南地方,強權盛行,暴力無所不在。人們行事為人,一心想的都是自己,一切問題的出發點幾乎都是自己。沒有紳士風度,更沒有尊老愛幼的那一套。年老的祭祀葉忒羅雖然一再告誡人們,但是,沒有哪個人願意停下來聽他多說兩句,他們忙得很——要去放羊、去做生意、去打架、去喝酒。當閒暇的時候,他們寧可去和娼妓鬼混也不願意思考一下關於修養和生命的問題。在這種狀況下,作為放牧者,葉忒羅家的女兒們在體力上十大大吃虧。比如說今天,她們就面臨了幾乎每天都要面臨的麻煩:

當葉忒羅的女兒們剛剛排隊給自己的羊群喝上水的時候,一群人高馬大的遊牧人出現在她們的面前。他們極其蠻橫,將女孩子們趕跑,要給自己的羊群首先飲水。在往常的日子,這樣的一幕幕不公正的景象經常上演,人們已經見怪不怪,這次被趕走、下次多來些人在把別人趕走。就這樣,千百年來的弱肉強食養成了迦南人敗壞的性格,雖然物質文明提升了,但是精神領域的狀態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可是今天,這種不公正的現象要發生改變了,因為摩西來了。

遊牧人雖然數量多、體格壯,但是摩西對付起他們來也是不費多大力氣,或者說不需要過多出手——由此我們判斷。摩西應該是一個身材非常高大、極其雄壯的猛士,尚未出手已經令對手膽寒。否則真要是大打出手起來,對方人多勢眾,勝負恐怕就難料了。趕走了欺壓女性的遊牧人,摩西很禮貌地邀請那七個女孩子飲她們的羊。她們根本不敢想象,如此一個強壯得如同鐵塔的猛士居然如此彬彬有禮——這是她們從來沒有見過也從來曾想過的——這就是文明與野蠻的區別。

彬彬有禮的強盜永遠比高雅端莊的紳士更能獲得女孩子的青睞。摩西不是強盜,但是他雄壯強大的外表和善良溫柔的內心之間巨大的反差,也足以使得見慣了自私粗鄙男人的女孩子們心旌搖動。

女孩子們回到家。習慣於自己的女兒被驅趕、一般會等很晚的父親見到她們今天居然這麼早回來,還以為發生的什麼事情。當問清楚是一個埃及人幫助了她們,他馬上要求孩子們把那個好人請來吃飯。

摩西就這樣自然地融入到葉忒羅一家的生活。他愛上了葉忒羅的一個女兒——

西坡拉

。葉忒羅是一個正直的老人,他很高興地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這個正直善良的男子。

西坡拉——這是一個陰性詞“鳥”的意思。

米甸人生活在曠野草原,與大自然為伍。他們的很多名字裡面都有動物、植物的稱呼。就像我們中國人的“二牛”“荷花”之類自然化的名字。

西坡拉給摩西生了一個孩子,叫做

革舜

就是“寄居者”的意思。

由這個名字可以看出摩西內心深處的失落和苦悶。

來自埃及的王子摩西,從此成為寄居岳父家中的上門女婿,每天放牧著岳父的牛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西亞的陽光把他的面板曬黑,大漠的風沙把他的面龐變得粗糙,摩西越來越沉默寡言,除了在夢中偶爾聞到尼羅河兩岸的花香,埃及成了摩西心中不願觸碰的傷疤。也許他決定就這樣一天天老去,直到默默無聞地死掉,在大漠中一個陌生的墳地裡安睡。

這種單調的日子在默默地繼續,一直持續了40年。

當摩西80歲的時候,他濃密黑色的鬚髮盡白。昔日神采奕奕、心高氣傲的埃及王子如今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巴勒斯坦牧羊人。常年的風餐露宿和野外生存,使得摩西身體依然健壯矯捷。只是這時候的摩西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雄心勃勃、指點江山的激揚青年。他每天關心的只是自己的羊群、妻子和兒女。

摩西覺得自己老了:雖然他的體力並沒有衰竭,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習慣於迎著朝陽出去、披著月光歸來;已經習慣於與其他的牧人為了爭奪水源和草場,或勝或敗地打上一架;已經習慣於在噼啪作響的篝火邊靜靜地一言不發、望著熟睡的羊群、滿天遍野的閃閃星光、若有所思地回憶。長時間的曠野生活把摩西從一個口若懸河的能言善辯之士變成了沉默寡言的普通人,雖然他的心依然敏感,然而他的語言卻不再豐富。摩西覺得自己已經被所有的人遺忘了,甚至包括他自己。就在摩西為了求生逃走並在曠野中消耗生命的時候,在埃及歌珊聚集的以色列人的生命狀況卻已經達到了可能想象的最壞的境地。

此時,那個最為好大喜功、喜歡給自己到處做雕像、蓋大房子的拉美西斯二世法老已經去世,他一生有200個妻妾,96個兒子和60個女兒。在他長長的繼承人名單裡,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後來成為法老:

梅尼普塔(Mermeptah)

的名字。只不過,這個名字按照順序是排在第十四位,如果沒有天災人禍,恐怕這個梅尼普塔本來命中註定是做個親王、輕鬆愉快地度過一生。然而,這個“天災人禍”應驗了——拉美西斯二世活了至少96歲,在他死前,他的13個繼承人已經相繼去世。於是,只剩下第十四個繼承人榮登大寶。

時間的力量是無窮的,比自己的兒子還能活的拉美西斯二世去世的時候,梅尼普塔也已經成為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而且僅僅在那個仰望了幾十年的寶座上坐了十年。當然,那十三個兒子是否都是老病而死也不盡然,比如說:考古發現,法老的長子就是死於腦部重擊。至於說是何人為之,那就不得而知了。

梅尼普塔從拉美西斯二世法老那裡繼承過來的,是一個表面繁榮卻千瘡百孔的帝國。西北部的努比亞人、地中海上的克里特人無時無刻不在挑釁和騷擾著帝國貌似強大、實為虛弱的神聖疆土;巴勒斯坦地區以及埃及本土境內的奴隸、貧民、以及被征服部族的起義風起雲湧——梅尼普塔覺得自己不是什麼神聖仁慈法老,而是一個整天在指揮軍隊到處殺人的屠夫;一個在昏黃的落日下、在帝國千瘡百孔的衣襟上縫縫補補的超級縫衣匠。

日薄西山的

第十九王朝

內憂外患。拉美西斯二世的窮兵黷武換來的是持續幾十年的種族仇恨,他的大興土木與極盡奢華換來的是國庫空虛和經濟的崩潰。這位偉大的法老,就像中國清朝的乾隆皇帝一樣——快快樂樂地關起門來做他的“十全老人”——身後給兒孫們留下的,是諾大一個矛盾百出、問題累累的龐然大物。

可憐的梅尼普塔在前1213年登基,前1203年去世,結束了這個從精力、體力到良知都終日受到煎熬的恐怖職位。他後面的幾位君王都是都是在激烈動盪中結束自己極其短暫的帝王生涯,其中任期最長的8年,最短的只有3年!從梅尼普塔之後,古埃及第十九王朝只傳承了17年,卻換了4位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