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個月後,在皇后的勸解下,赤芍和祥嬪才被放了出來,只是玄凌對她們的寵愛早已大不如前了,自打上次被訓斥後,二人似乎也收斂了不少,只在自己宮裡找了姑子唸經,一副在清修的樣子。

祥嬪想來暗恨甄嬛屢屢懲處她,這日在鳳儀宮晚間請安時,突然發難,起身道:“臣妾要告發淑妃私通,穢亂後宮,此罪當誅!”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眾人面上皆生了一層寒霜。

皇后連忙呵斥道:“住嘴,無憑無據的,這樣的事豈是你可以滿嘴胡嚼的!”

祥嬪微微一笑:“臣妾自然是有證據的,娘娘可別急著惱呢!”

皇后假意問道:“哦?你既然是淑妃私通,那麼姦夫是誰呢?”

祥嬪幽幽道:“太醫——溫實初!”

甄嬛聞言似乎鬆了一口氣一般,雙手放在旁邊的小桌上,只冷冷地盯著祥嬪。

沈眉莊蹙眉:“想來祥嬪是被關得久了,失心瘋了罷!”她面向皇后,“臣妾懇請皇后娘娘杖責祥嬪,以正後宮肅紀。”

祥嬪橫她一眼:“惠妃素來和淑妃交好,此刻便要杖責臣妾,難不成是早知淑妃私通,幫著她打掩護麼?”

沈眉莊急得起身,指著她道:“你!”

甄嬛一面讓人扶了沈眉莊坐下,一面問道:“姐姐別急,這種莫須有的事,自然和我不相關,你還懷著孩子,要不先回棠梨宮歇著?”

沈眉莊搖搖頭:“她這樣汙衊你,我豈能回去睡得著?”她目光如炬,“我只在這兒瞧著她如何自掘墳墓!”

祥嬪不貧:“惠妃口口聲聲說臣妾汙衊淑妃,臣妾可是有人證的!”說罷,她便傳了斐雯進來。

待那斐雯進來,亦是一口咬定了甄嬛和溫實初有私,皇后假作無奈道:“既然如此,這事只能請皇上來了!”於是讓人去乾元殿請了玄凌過來。

半晌後,玄凌才沉著臉走進來,眾人行禮問安後,他盯著皇后道:“皇后近日是愈發不好了,這樣的胡言胡語都能聽進去,實在是照顧你的太醫不盡心!”

祥嬪在一旁笑道:“照顧皇后娘娘的太醫與娘娘又無私情,自然不會像溫實初一樣對淑妃情深意切了。”

玄凌上前給了祥嬪一記耳光:“賤人胡說!”清脆響亮的耳光餘音未絕,玄凌素日極少這般嚴厲,倒叫眾妃不敢說話。

祥嬪亦是被打得怔怔的,不過旋即起身發誓道:“臣妾若有半句虛言,便叫五雷轟頂而死,死後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葉瀾依“撲哧”一笑,在氣氛沉重的大殿裡聽來格外清脆,“臣妾還以為是什麼毒誓呢?原來不過如此而已。死後之事誰又能知,以此虛妄之事賭誓,可見祥嬪不是真心了。”說罷便起身要牽玄凌的手,口中道:“罷了。皇上也不必在這兒聽祥嬪說笑話了,不如去臣妾閣中聽戲去,今日梨園子弟排了新曲目呢。”

玄凌聞言,起身便要走,皇后卻勸道:“祥嬪如此鄭重,或許有隱情也未可知,不如一聽。若其中真有什麼誤會,立刻開解了也好。否則諸位妃嬪都在此,日後若以訛傳訛出去,對淑妃清譽亦是有損。”

玄凌這才停下腳步,冷冷道:“朕就聽你一言,如有妄言,朕就按你誓言處置!”

祥嬪於是又讓斐雯再次陳述了她所見的,又傳喚了一個叫玢兒的奴婢,指證甄嬛與溫實初乃是青梅竹馬,情誼深厚。

敬宜夫人聞言不過一笑:“這樣的人證,便是由祥嬪花點銀子,或是強迫便成了,不過是無稽之談!”

我亦是點頭:“是啊,臣妾聽聞淑妃生子當日斐雯這丫頭曾被掌摑,不知是否是懷恨在心的緣故,才說出這樣的話來汙衊淑妃!”

眾人聞言似乎明白了什麼,對斐雯愈發不屑一顧,這時赤芍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淑妃若真是和溫實初清清白白,又怎會被人指點?何況斐雯更是親眼見了溫實初手上的五瓣竹葉,這又如何說得過去呢?”

我笑道:“餘榮貴人急什麼,難不成是為著與斐雯同為宮女出身的原因?”

赤芍最恨旁人提及她宮女的出身,此刻想來是急了,開口回懟道:“臣妾雖然是宮女出身,昭妃你當年也不過是區區松陽縣丞之女,還曾被華妃傳喚如歌妓一般使喚罷了,又能高貴到哪裡去?”

我聽聞華妃二字,便深深想起她當日羞辱我的場景,指甲狠狠嵌入掌心,面上卻鎮定,望著玄凌道:“赤芍這樣僭越冒犯臣妾,皇上還要坐視不理麼?”

玄凌亦是生氣,訓斥道:“朕以為罰了你禁足,你便能學著規矩一些,如今看來是白費功夫了!

這個貴人你也不必做了,即刻降為——”

他頓一頓,語氣又緩和了幾分:“降為常在,褫奪封號。”

失了餘榮這個封號,她的地位便大不如前,此刻只憤恨不已,奈何玄凌正在氣頭上,卻不敢再說了。

端和夫人看著打扮鮮妍的斐雯,悠悠開口道:“臣妾看這斐雯樣子倒好,只怕是被人保薦了做更衣,才這樣出言來胡說八道吧!”

斐雯聞言連忙搖頭不已:“並沒有…並沒有人指使奴婢!奴婢只是害怕被淑妃滅口,這才出言揭發的。”

周婕妤眯了眯眼,直直道:“你既然這樣說,那麼這事之後,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成為皇上的妃嬪,你肯答應麼?”

斐雯聽到榮華富貴離自己遠去,亦是低了聲調,躊躇道:“奴婢…”

沈眉莊冷笑:“如此含糊其辭,看來倒是有人以保薦做更衣來收買斐雯,汙衊淑妃了!”

呂昭媛只搖搖頭:“真是可怕,到底是赤芍開了這樣的先例,才讓這些稍有姿色的宮女不安分,一個個都想做主子了!”

胡蘊蓉淺笑:“昭媛說笑了,宮女最高只能至嬪位,哪裡能被稱一句主子呢?”

說罷眾人都笑了起來,臉紅成了豬肝色的赤芍在大殿內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