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娘剛懷上我兩個月的時候我爹就死了,生老病死本是常事,大家或許會感嘆一聲那你爹走的夠早的,但是如果我說我爹的死是我們這二十年以來最大的懸案,這樣大家想必就想聽一下這個故事。

準確的說,應該是二十三年前。

那一年,我爹死了,早上第一個發現他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他活著的時候村裡人都叫他二傻子,據說二傻子年輕的時候不僅人模樣周正還特別勤快,是個了不得的小夥兒。每天都是最早去地裡幹活的那個人,正因為他勤快,他才第一個發現我爹的人。

我曾想像過二傻子那天早上的場景,揹著鋤頭的他走出村口,看到柳樹上掛著什麼東西,他走近拿下來一看,一定當場收到了很大的驚嚇。

這個場景,想想就感覺讓人頭皮發麻。

真正的經歷者二傻子被嚇傻也實屬正常。

我沒有見過,但是這麼多年以來這件事兒被我們這邊的人津津樂道,我也是從外人的口中知道當時的情況:

但是肉身卻不見了,後來我們村的村管走了十幾里路去縣城的警察局報了警,出警的三個警察看到這幅場景都嚇的直哆嗦,其中的一個女警察甚至當場就嘔吐了起來。

人命關天,所以這人命案自古以來就是大案,後來又來了不少警察把附近戒嚴,幾個村子的預備隊員都被召集起來尋找屍身和案發現場都沒有找到任何的蹤跡。而且在幾里之內並沒有找到任何的血跡,更沒有找到被去皮後留下的肉身。

警察自然會盤問我的家人,但是沒有絲毫的線索,我母親說晚上父親沒有任何異常的上床睡覺,她不知道他是在晚上的什麼時候出的門。

當年的警察們把目標鎖定在了方圓幾里的屠夫身上,把附近幾個村子的屠戶甚至是平日裡會宰殺牲畜的人都給抓了起來盤問。

但是他們的嫌疑一一排除,沒有任何的作案動機,更沒有時間,基本上每個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最後我們這邊最有經驗的一個屠夫對警察說了一番話:“看這個手法,你說我平日裡殺豬能不能做到,那定然是能,但是這是在我殺了半輩子的豬的前提下,才能剝的這麼幹淨利索的,你說他得做過多少才能如此?這可是比豬要複雜的多了。”

這個案子警察費了非常大的功夫,在我們這裡忙碌了一個多月時間,但是案情卻沒有絲毫的進展。

在之後,理所當然的變成了一樁懸案。

我在上大學的時候喜歡逛天涯論壇,因為這就把心裡一直以來的疑惑發到了網上,因為沒有圖片所有很多人不相信我說話的真實性,但是也有很多網友相信我跟我互動,其中不乏說仇殺情殺之類推測,直到有一天,有一個網友是一個電話號碼的人給我留了一個言:是一種神秘的獻祭手段。

這是我從未聽說過的一個版本答案,但是看到的一瞬間我就被這個答案給吸引,我馬上給這個網友回覆並且發私信,但是他沒有再一次的出現過,我翻看了他的賬號,註冊時間就給我回復當天,這一天也是他最後的登陸時間。

而我按照他名字上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卻是一個空號。

我爹死後,對於從地裡拋生活的農民家庭來說,我爹的死等於家裡的頂樑柱塌了,這導致本身就不富裕的我家更加的清貧,在萬般無奈之下我爺爺跟我娘把我大哥給過繼了出去,那一年我大哥才三歲,過繼的那一家人傳說是一個相對富足的家庭,只是夫妻倆不能生育,而我大哥過繼過去給我家換來了三鬥精面和兩包桂花糕。

之後我娘便扛起了這個家庭的大旗,用一畝三分地照顧了剛出生的我還有我那身體一直不好的爺爺。

而我大學畢業之後,回我們村子裡當了一個小小的村管理員。

這是一個看似有前途實際上又前途非常渺茫的工作,這天,我正在調解一個村民家的婆媳糾紛,忽然鄰居王大嫂來叫我,她跑的氣喘吁吁的看起來很慌張,我問道:“王大嫂,你怎麼了?啥事兒這麼著急?”

“葉子,你趕緊回去吧,你大哥回來了!”王大嫂道。

“我大哥?”我愣了一下。

“就是你剛出生就送出去的大哥!”王大嫂道。

那一家人一看我是有正事,就讓我先回去忙正事兒,畢竟是村裡人的婆媳關係,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調解好的,我回到家之後,發現我家附近已經圍了不少人。

我媽眼淚汪汪的在院子裡站著。

我爺爺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在他們兩個面前,有一個身材高大理著板寸頭的男子站著。

他們三個似乎很尷尬的沉默著,我走了過去,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人就是我大哥,因為我們倆眉宇之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不過我的長相更偏向於我母親,而大哥則像我爸的多點。雖然關於我爸的相貌我也只是從家裡的黑白照上看過,那黑白照,還是從我爸的身份證上放大來的。

“怎麼回事兒?”我問道。

“葉子,你過來。”我爺爺把我叫到了一邊。

我看了看那個男子,他也看了看我,他的五官很立體,看起來很有男人味,看到我看他,他對我笑了笑。我自然也是尷尬的報了一笑。

“當年把你送出去,是家裡的確窮,我們收了人家的東西,他們也把你養大,人活著得講規矩,你回來支會人家了沒有?”我爺爺抽著旱菸問道。

“家裡沒人了。”那男子說道。

“什麼?”爺爺驚道。

“我爸在我六歲的時候在礦井下面砸死了,我媽之後就改嫁了,我是跟著爺爺長大的,去年,爺爺得了癌症死了,臨死前他告訴的我我的身世,讓我回來。”男子說道。

我媽聽完眼淚就撲簌撲簌的往下掉,我也感覺挺不是滋味的,他雖然是三言兩語,但是我卻能感覺到,我這個被過繼出去,我從小以為是出去享福了的大哥過的並不好。

我爺爺聽完,抽了一會兒煙,左鄰右舍都在叫:“老葉頭,孩子吃了那麼多苦,現在回來了,你就認了吧。”

我爺爺卻一直都在想,過了許久,他嘆氣道:“回來吧,不過我不能對不起我的老夥計,你過去了,就是給他們老陳家續香火的,這姓不能改,你還是姓陳。”

這男子點了點頭,道:“行。”

之後我知道,我這個大哥,有一個很是霸氣的名字,仲謀,孫仲謀。

因為家裡小,所以大哥就跟我住一個屋,相處了一天下來,我對我這個大哥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他話很少,很冷靜,說話也非常的簡潔,最重要的是他很乾淨,似乎是一個很有規矩的人,他沒有跟我睡一張床,是在地上打的地鋪,他的每一個東西擺放的都是整整齊齊,這跟他的人一樣。

我媽這兩天都是做一桌子菜,對於我大哥的回來,我能感覺到我媽的高興,但是對於我媽的關心,我大哥臉上的表情一直跟他來的時候一樣淡定。這讓我媽很尷尬,我還安慰她說這是因為一猛的接觸,慢慢的就好了。

大哥在我家住了三天。之後就收拾好東西,我以為他要走了,我媽也是嚇了一跳趕緊從廚房出來,他對我們說道:“我出去住。”

“去哪,這裡又沒有賓館。”我問道。

“去隔壁三里屯,我在那邊買了一個房子。”他說道。

三里屯是我們隔壁的村子,又沒有樓房,他說的買房子,估計是買了人家農村的宅子,我說道:“住一起多好,你既然回來了,想辦法在村子裡買個宅基地,自己蓋。”

“我住那邊,好做事。”他說道。

他說話簡潔,但是非常堅決,我跟我媽說了半天他也不為所動,這時候我爺爺叼著旱菸走了出來道:“孩子想去就讓他去吧,反正也不遠。”

我幫他提著行禮去隔壁村的三里屯,到了那裡之後我才發現他竟然買的是一個二層小樓,這是三里屯比較好的房子了,我不禁有點驚詫,二層小樓加院子,自家修的話也要二十萬左右,他能這麼快買下來,估計花了不少錢,不過我也沒多問,畢竟我跟這個大哥還不熟悉,總不能說大哥,你這麼有錢之類的話吧?

房子裡已經被原來的人家收拾的很乾淨,大哥的行李又很少,我收拾完床鋪之後就要開啟他一直提著的那個黑色的箱子,我以為裡面是他的衣服,想幫他掛起來。

我手剛碰到那個箱子,他忽然叫了一聲:“別動!”

我嚇了一跳,手就停在箱子邊上,他看著我,眼神冰冷的走了過來,從我手裡拿過箱子,道:“這裡面是一些私人的東西。”

本身他那句冰冷的話讓我很尷尬,不過好歹這一次給瞭解釋,人誰還沒點私人用品?我就笑道:“好的,那你自己弄。”

搞好了這個,我發現跟他單獨相處是件很尷尬的事情,我就說我要走,他也就是點了點頭,一句再坐會的客套話都沒有。

我剛到村辦,村管陳青山就神秘兮兮的告訴我道:“你這個大哥有錢啊,買陳大能的房子,那傢伙要了三十萬,他眼都沒眨就給了!”

我笑了笑也沒說啥,這個價錢雖然偏高,但是不高人家也不會賣,我對於大哥有錢沒錢倒不是很在意,絕對不會因為他有錢就巴結沒錢就嫌棄,不過心裡多少有點感動。

一個有錢的大哥,來認我們這個當年把他送出去的家人,問題是我們的日子還很清貧,這已經非常難得。

大哥在搬過去的第二天,就在他家的門口豎起了一張旗子。

一根竹竿撐起的杏黃旗。

上面寫了三個紅色的大字:撈屍人。

這個做法很古派,也有一種古代大俠扛旗做事的氣派。

他說他去做好事,原來他要做的事,竟然是撈屍。

不過一個撈屍人豎旗子,一下子就成了笑話。

貫穿我們整個洛神鄉的河叫洛水河,是黃河的支流,知道他做的事情是撈屍之後我才理解大哥說的去三里屯好做事是什麼意思。因為三里屯有十二道鬼窟,也就是洛水河流經三里屯的那座山上有十二道孔洞,相傳是大禹治水的時候為了洩洪打穿的,十二道鬼窟以前叫洛水十二眼,十二道鬼窟的說法,也就是近些年傳下來的。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只要進這孔洞的人,就沒有能出來的,只進不出才謂之鬼窟。聽老人們說這十二鬼窟以前並不是如此,平日裡船可以自有穿行,之前還有商船從這裡經過,只是在過去打仗的時候在上游發生了一場大戰,那一仗非常慘烈死了不少人,敵軍為了毀屍滅跡把屍體丟進了河中,無數的屍體流經這條河進入鬼窟,不知道什麼原因屍體並沒有從鬼窟的另一端流出來,而是卡在了這十二孔洞之中,自此之後這十二道孔洞附近就怪事不斷,不少人都說自己親眼見過裡面鬼影重重,而後來再進這十二道孔洞的人就只進不出,慢慢的就有了鬼窟的說法。

因為緊靠洛水河,洛水河有是黃河的下游,所以經常有在上游落水的人漂到我們這裡來,三里屯的確是有幾家職業撈屍人,但是平日裡也都還在洛水裡打魚,畢竟這些年的安保做的很到位,溺亡人越來越少了,所以我大哥被嘲笑,一是因為他撈屍還豎旗,二是他好像是全職撈屍,別的事不幹,這不是等著餓死嗎?

但是很快,我大哥就打出了第二道旗子,上面寫道:“可撈十二道鬼窟之屍。”

這一下,就在我們這邊給炸開了鍋。

這可是所有人的禁忌。

幾十年來,沒有人能活著從裡面出來,因為洛水是順流而下,所以以前也有溺亡者的屍體流進十二道鬼窟之中,卻沒有一個人敢進去撈屍,曾經有一個我們市裡一個大人物的公子哥帶著女朋友來游泳,不幸溺亡,屍體就流進了十二道鬼窟之中,出再高的錢都沒有撈屍人敢進鬼窟,後來這個大人物找了潛水員過來,但是連著三個潛水員進去之後都沒有出來,也只能作罷。

就這樣的一個十二道鬼窟,竟然有人敢說進去?

村裡人都認為我大哥是個二貨,或者就是個大言不慚的傢伙,自從他打出第二道旗子之後,大家看我的眼神也都怪怪的,我就找他去聊聊,不為別的,進那十二道鬼窟有多危險,這我知道。

我感覺大哥會這麼說,是因為他或許在以前就是一個撈屍人,技術水性都很好,又是一個唯物主義者,所以認為自己的本事絕對能進出這十二道鬼窟,我得找他說說這十二道鬼窟有多麼可怕。誰知道我還沒說,他就擺手道:“我都知道,我說能進去,就是能進去。”

“問題是。。”

我還沒說完,他就打斷我道:“不會有事。”

我沒再說什麼,還是那句話,一是不熟,二是他這樣的性格溝通起來會很難,我從他那裡回來,剛回家,也知道了這個訊息的我媽就哭著對我說道:“葉子啊,你去跟你哥說說,進那鬼窟是要沒命的!”

“我說了,他不聽。”我道。

“那我去,這孩子不愛惜自己,是心裡還怨恨咱們呢。”我媽道。

我趕緊攔住我媽,因為我知道我媽去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就道:“今天晚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誰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我帶著我媽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大哥住的那個二層小樓前,停了不少車,還有一群人圍著,但是大家卻很安靜。

我們擠了進去,剛好看到一群人圍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朝著我大哥走了過去,這個人正是幾年前在我們這淹死孩子的那個大人物。

那個大人物走到我大哥面前,伸出手道:“老弟怎麼稱呼?”

“孫仲謀。”大哥卻沒有伸出手的打算,只是輕輕的說道。

那大人物沒想到我大哥這麼不給面子,訕訕的把手縮了回去道:“好名字,生子當如孫仲謀,不錯不錯。你能進十二道鬼窟撈屍?”

我大哥淡淡的說道:“是。”

“幾年前衝進去的人,也可以撈出來?”那人問道。

大哥這一次只是點了點頭,連話都沒說。

“裡面屍骨不少,你不會撈錯吧。”這時候那個大人物身邊的一個戴眼鏡的人問道。

大哥看了他一眼道:“招牌在這,人在這,你怕我錯?”

“你怎麼說話的你!”戴眼鏡的人瞪眼道。

大哥掃了他一眼,看都不再看他。那戴眼鏡的人氣的滿臉通紅,這時候那個大人物攔住了他道:“小王,你一邊去。”

說完,他對大哥道:“自古英雄多傲氣,看兄弟你這傲氣,我就知道你有真本事,實不相瞞,犬子三年前不幸溺亡,被水流捲進這鬼窟當中,我也是費盡周折卻不能撈出,這幾年來我終日睡不安寧,孩子死了是他的命,但是我卻不能讓他入土為安心中卻是有愧,先生若是能幫我這個忙,必定重謝。”

“十萬,我要現金。”大哥說道。

“好,爽快!”大人物招了招手,那個戴眼鏡的遞了一個包過來,他從裡面拿出一大沓的現金出來,交在我大哥手中,之後說道:“錢不是問題,不過剛才小王也說了,鬼窟臉屍體無數,要是撈錯了,我唐某人也不是好說話的。”

大哥對我招了招手,我一臉尷尬的走了過去,他把錢遞給了我道:“先拿著。”

說完,他對這個大人物道:“我需要點東西。”

“還要什麼?”大人物道。

大哥拿出一根針,對大人物道:“我需要你的血。”

這話一說話,大人物帶的人就不幹了,大人物不愧是大人物,他揮手攔住他帶的那些人,之後伸出手道:“需要就取。”

大哥用朕在大人物的中指上輕輕刺破,擠出一滴血出來蘸在自己的中指上,然後伸進了嘴裡嚐了一下,點頭道:“等我。”

之後,大哥進了他的二層小樓之中,不一會兒,他光著膀子扛著一個木筏走了出來,大哥身上的肌肉非常精腱,身材幾乎完美,扛著木筏的他八塊腹肌盡顯,看起來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道。

“孩子,不要去!”這時候,我媽哭著道。

“沒事。”大哥說了一聲。

我媽哪裡放心,就要去攔著大哥,大人物身邊的人一下子攔住了我媽,拉著我媽的衣服,不讓我大哥去攔著,幾乎把我媽的衣服給撕裂。

扛著木筏的大哥放下木筏,瞪著那拉著我媽衣服的人道:“放開!”

他說話的語氣,不容置疑。

那些馬仔看了看我大哥,又看了看那個大人物。

“我讓你放開!”大哥走了過來,我幾乎沒看懂他是怎麼動作的,他的右手就卡主了那個拉著我媽衣服的人的脖子,那個人臉瞬間憋的通紅,大哥手上的力道,幾乎要拗斷他的脖子。

大人物的其他馬仔一看這個,就要蜂擁而上,大人物就在這時候叫道:“都給我滾,快放開那個大嫂!”

隨即他對我大哥說道:“兄弟,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對不住了啊!”

大哥沒有理他,這時候大哥對哭著的我媽說道:“沒事的,相信我。”

說完,他扛起木筏,後面跟著我們這一大群人,一起去了河邊,他一人上了木筏,拿著一根竹竿。

在水面上,一個木筏一個人,顯的很渺小。

他就這麼一個人撐著木筏,朝著那十二道鬼窟進去。

在大哥的身影消失在十二道鬼窟之中以後,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也有很多人都在嘆氣,他們在竊竊私語道:“這人沒了,肯定是要死在裡面,誰又能出來呢?”

我聽到他們這麼說,擔心轉變為憤怒,我回頭瞪著他們道:“放屁,我大哥要是能出來我抽你們的臉?”

那些人也沒繼續跟我抬槓,但是不屑一顧,卻是寫滿了整張臉。

大哥進去了半個小時沒出來,這時候,說他必死無疑的人越來越多,就連那個大人物都走了過來道:“那人是是大哥吧,小兄弟你別擔心,十萬我不會要回來,就當買了條命。”

說完,他就要帶人走。

“等等!”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對他說道。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道:“嗯?”

“我哥肯定能出來,你再等等,就算出不來了,這十萬我也不要你們的,家裡是窮,但是卻也不稀罕這點錢。”我把錢放在了地上說道。

大人物看了我一眼,沒在說話,他猶豫了一下,道:“行,看在你們兄弟感情的份上,我給你這個面子。”

一個小時候,一艘木筏從那十二道鬼窟輕輕的劃了出來,木筏上站著一個一身肌肉線條流暢的男人,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具骸骨。

“出來了,我大哥出來了,看到了沒?!”我眼淚都出來了,我從來就沒有這麼幼稚過,似乎是對那些不相信我大哥的人炫耀一般。

那人大人物臉上也變的莊重,他看著我大哥,直到我大哥把木筏撐到邊上,馬上有人去收拾那遺骨。

大哥上了案,對大人物道:“你可以回去做鑑定。”

大人物勾住我大哥的肩膀道:“不用了,看到那個戒指我就直到那就是我的孩子,兄弟,謝了你了,你這個朋友,我唐人傑交了!小王,包給我拿來!”

那個小王現在都不敢看我大哥,他把包遞了過去,大人物從包裡掏出一沓錢,之後又把錢放回包裡,把包都塞給了我大哥道:“兄弟,這錢你拿著!”

我雖然不是視財如命的人,但是看到那一包的錢也有點激動,畢竟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在場的人也是,我甚至聽到很多人吞口水的聲音。

誰知道我大哥把包推了回去,道:“我撈屍,一次十萬,多了分文不取。”

大人物愣了一下,道:“兄弟,這錢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我想跟兄弟你交個朋友。”

大哥依舊把包推了過去,扛起木筏道:“我不喜歡交朋友,屍骨我已經拿回來了,你可以回去了。”

說完,大哥對我跟我媽說道:“走,回家吧。”

大哥雖然沒接那個錢讓我感覺很是遺憾,但是卻也感覺解氣,這時候的大哥在我眼裡真是帥呆了,我跟在他的後面,我媽還是一臉淚痕的跟著大哥一起回家,回家之後,大哥就把外人都關在了門外。

有看熱鬧的人,也有那個叫唐人傑的大人物還有他的馬仔。

進了屋子之後,大哥去衝了個澡,回來之後,他把那十萬塊錢包好遞給了我道:“回去把房子修了,不夠找我。”

“這我怎麼能要。”我道。

“這不能要仲謀,是媽跟你弟弟欠你的。”我媽流著淚說道。

“我讓你拿,你就拿著。”他看著我,說話依舊是那麼的不容置疑。

“我真不要。”說完,我把錢丟在了桌子上。

他看了我一眼,道:“不要是吧?”

我點頭道:“不要。”

他拿起錢,直接就打著了打火機要點了錢。我趕緊攔住他道:“你瘋了?!”

“你不要,我就燒了。”大哥說完,放下錢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最終我還是帶上了錢,雖然我跟大哥認識沒幾天,但是我有直覺就是他這個一個人斷然是說話算話的,他說我不拿會燒了,那就肯定會。

我跟我媽出門的時候,外面人再看我們倆,就沒有那種戲謔的眼神,甚至很多人都一臉的崇拜,那個叫唐人傑的大人物還沒走,看到我出來之後迎了過來道:“這位兄弟,你哥呢?”

“他休息了。”我道。

唐人傑遞給我一張名片,道:“我唐人傑最喜歡交朋友,尤其是有本事的朋友,這是我的名片,咱們有機會聯絡。”

說完,他不容我拒絕,就把名片塞進了我的手中,之後帶著那一群人揚長而去。

我知道,他要結交的是我大哥,像他這樣的大老闆,如果不是大哥的本事鎮住了他,憑我他估計都不會多看一眼。

不管怎麼說,我大哥經此一次,算是一戰成名。

豎旗撈屍不再是笑話。

而是一個可以從十二道鬼窟之中撈屍的異人。

他的技藝,被傳的神乎其神。能進出十二道鬼窟自如就算了,更神的是他僅憑一滴血就能在鬼窟之中的萬千屍骨中找到那人的孩子,這更被認為是“神技!”

我們從三里屯回到家裡,剛到家村管陳青山就趕到了我家,一看到我就對我豎起了大拇指,道:“牛逼,你哥真牛逼!”

我嘿嘿一笑,沒說什麼,但是卻也很享受這樣的感覺,大哥的奇異的確是讓我感覺非常的有面子。

陳青山把我拉到沙發上說道:“我也是剛聽說你大哥這麼厲害,這不有人就找到了我,想請你大哥也幫忙撈個屍。這人你知道,就是我一朋友,馬家堡的馬老三,他閨女小時候不是落進洛水河了,屍首一直沒撈著,大家當時就說是衝進那鬼窟裡了。本來都不抱希望了,這不你大哥來了?”

“這事你得找我大哥商量啊。”我道。

“我跟他不是不熟嗎?咱們農村家裡不跟那唐人傑比,他是大老闆,十萬塊錢不是誰都掏的起的。”陳青山道。

我一聽就明白了,敢情這是來講價的,我雖然有心拒絕,但是陳青山自從我參加工作以來對我頗為照顧,我也不好說什麼,就道:“一起去找我大哥說說,你也知道我跟我大哥才認沒幾天,不過我想既然我開口了,肯定會看面子的吧?”

我在家沒閒一會,就跟著陳青山,帶著馬老三夫妻倆,這倆夫妻還帶著禮物一起登我大哥的門。

到了大哥家裡,我大哥就那麼冷冰冰的坐著,聽馬老三說他小女兒的事情,說完,馬老三問道:“這麼多年了,屍首還能找的到嗎?”

我大哥點了點頭道:“能。”

馬老三掩飾不住的欣喜,隨即道:“兄弟,咱們都是鄉親,你也知道,農村人想拿十萬塊錢出來,有點難。”

我大哥擺了擺手道:“十萬,一分不能少,錢到,我下河撈屍。”

馬老三有點尷尬,搓著手道:“咱們這關係,不能少嘛?”

我大哥站了起來道:“不能。”

眼見著我大哥就要走,馬老三趕緊拉住我大哥,又一臉哀求的看著陳青山,陳青山則下桌子底下踢我,我就站了起來硬著頭皮道:“大哥,三哥是個多年的朋友,咱們農村人的確是沒錢,但是想要找到孩子屍骨讓入土為安,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大哥瞪了我一眼,這一眼讓我打了一個哆嗦,這個眼神真的太過冰冷。他道:“不能。”

說完,他掙脫了馬老三,去了院子裡靜坐。

——這一下,我也挺尷尬的,反倒的馬老三嘆氣道:“葉子兄弟,你也別自責,進十二道鬼窟撈屍,這本事值十萬,我這就回去湊,就是借也要借到。”

馬老三的老婆拉住馬老三道:“你瘋了?十萬?孩子不娶媳婦兒了?!”

“閨女也是自己的孩子,當年沒看好她讓她進了水,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我閉上眼就能看到咱們閨女在水裡對我哭著說她冷!就是傾家蕩產我也要把她接回來!”馬老三說完,紅著眼睛站起來道:“我這就回去湊錢,等著我。”

馬老三走後,陳青山嘆了口氣道:“你這大哥,脾氣很怪啊。”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站了起來,出去跟大哥站在一起,他在默默的抽菸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走到他身邊之後,他遞給我一支菸,這是我們本地的百姓煙,六塊錢一包,之後他對我輕聲說道:“撈屍的事情,你不要再管。”

我點了點頭道:“恩,我知道,規矩不能亂。”

——其實我也想清楚了,我不能為大哥開這一道口子,不然以後大家都找我講價錢那怎麼辦?給這個面子了不給那個面子?

馬老三說的那句話很有道理:這本事,值十萬。

馬老三在傍晚的時候湊齊了十萬塊錢拿了過來,甚至還有很多零錢,他老婆跟在他身後一直哭,不知道是心疼錢還是怎麼,馬老三顫抖的把錢遞了過來,說實話,馬老三家的情況我知道,過的也不怎麼好,看著他夫妻倆身上那破舊的衣服,我都不好意思接這個錢。

這一刻,我甚至感覺大哥真的有點不近人情了。

最終,我還是接了錢。

收了錢之後,大哥用同樣的辦法取了馬老三一滴血,之後扛著木筏進了河,此時天色已晚,我勸大哥道:“都晚上了,挺危險的,要不明天吧?”

“沒事。”他道。

我們再一次出門進洛水河,圍觀的人依舊一大堆。

大哥這一次用了半個小時就從那十二道鬼窟之中出來,木筏上,放著一具很小的屍骨,馬老三在看到屍骨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痛哭,跪在地上不停的給大哥磕著頭。

有些錢,花的心疼,但是值。

一天之內,從十二道鬼窟之中撈出兩個屍體,一個三年多,一個十幾年,大哥再一次震驚了人們,同樣傳來的,也有大哥的狠,這個狠是要價狠,十萬塊,並且絕對不講人情,他親兄弟的面子都不賣。

我聽了之後也就是笑笑,說難聽點,我的面子才幾斤幾兩?

第二天一上午,就有一個外鄉人得到訊息直接帶著錢過來找到大哥,他也是撈自己的親人,十萬塊錢一交,大哥依舊是划著木筏,很快就把屍骨找到。

兩天時間,淨賺了三十萬,沒有任何的成本,用時最長的時間是一個小時多一點,就是唐人傑兒子那一次,這讓村民們羨慕的都直流口水。

但是在撈出這個外鄉人親人的屍首之後,大哥回來後,把那個可撈十二道鬼窟之屍的旗子收了起來。

大家都以為他這是名聲傳出去了就不需要立這個旗子了,誰知道不是。

下午的時候,依舊有人來,大哥可以打撈陳年撈屍,這幾十年來流進十二道鬼窟的屍體不少,所以來找的人也多,下午的時候就再一次有人來。

“我一年只進三次鬼窟,今年的已經進完了,不會再撈裡面的屍骨了。”大哥說道。

“就不能通融通融,加錢也行!”下午來的這個人帶著個眼鏡,穿著一身名牌,開的賓士車,看起來就不缺錢。

“不行,這是規矩。”大哥說話依舊是不容置疑。

接下來,大哥真的不進鬼窟了,在那個賓士眼鏡男走後,還有幾波人來找,大哥都是同樣的說法,一概拒絕,後來他乾脆再一次立了一個旗子道:“一年進三次鬼窟,一次十萬。今年已三次,若有撈屍者,明年再來。”

大哥立起了規矩的旗幟之後,他那邊清靜了不少,反倒我這邊就事情多了起來,因為有很多人都抱著僥倖心理來求我這個弟弟,希望看在我的情面上大哥能網開一面,我直接都拒絕了。後來我恨不得直接拉個旗子也說明一下,大哥不會看我的面子,撈屍之事我不管。

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個星期,我忽然接到一個電話,這幾天不停的有人打電話來講情面,我本身想結束通話,但是一看號碼,後面四個數字都是8,這樣一個號碼斷然是價值不菲,我也不算是勢利眼,而是看到這個號碼之後就想著萬一是領導呢?就接了起來。

“小兄弟,是我,唐人傑,還記得嗎?”那邊是一箇中年男聲。

“唐老闆怎麼會不記得?”我說道,我本來還想問他是怎麼知道我的號碼,但是轉念一想,以他的能力知道我的號碼應該不算是什麼難事兒。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世伯,是一個頂天的大人物,你這能明白吧?以前他曾經在洛水附近打過遊擊,不少戰士死了之後沉屍洛水河,最後被捲入了鬼窟之中,最近我跟他聊起這個事兒了,他對孫仲謀兄弟很感興趣,也想把當年戰友的屍體給撈出來,我知道兄弟你有能力,上學的時候成績就好,分配在村裡可惜了點,我本身想找你大哥,可是他有那奇怪的規矩,所以就託你幫個忙,這件事要是辦成了,那好處可不是用錢可以衡量的,兄弟是明白人,我的話你明白吧?咱們就當交個朋友。”唐人傑道。

說實話,我真的是有點心動,唐人傑口中的頂天大人物,那決定一下我這個小人物的命脈可以說是一個電話的事情,這可關乎我一輩子的前程,但是我一想那天我帶馬老三過去談價錢的時候大哥那個冰冷的眼神就有點不寒而慄,道:“唐老闆,說實話我很想幫忙,但是我大哥那人你也知道的,這事就恕小弟愛莫能助了。”

“這我倒是聽說了,仲謀兄弟的脾氣真是怪,這樣,你牽個線,見個面,不管成不成這個人情我領了,你看怎麼樣?”唐人傑道。

我猶豫了一下,道:“成,唐老闆你等我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我就直奔我大哥家裡,見到他之後就算我心裡有點害怕他,還是說了情況,最後我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規矩,但是這事事關你兄弟的前程,就跟他們見個面,拒絕也沒事,可以嗎哥?”

大哥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道:“見可以,規矩不能破。”

唐人傑很快就安排了飯局,可能是為了表示對大哥的尊重,飯局安排在三里屯的農家樂當中,這天農家樂裡裡外外到處都站著穿著黑西裝站的筆挺的人,看熱鬧的村民們都被驅趕,一進這裡面我就有點緊張,因為這給我一種鴻門宴的感覺。進了包房之中,我就看到了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坐在主位,唐人傑坐在一邊。

看到我們過來,唐人傑站起來滿臉堆笑的道:“葉子,仲謀,來這邊坐,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劉老,大都來的。”

劉老站了起來,伸出了手要握手,大哥站著卻紋絲不動,我趕緊伸出手去握住劉老的手道:“大哥不喜歡跟人接觸,劉老見諒。”

劉老看了一眼大哥,沒說話坐了下來。

我們入座之後,唐人傑開了一瓶紅酒,笑道:“仲謀,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今天可要多喝兩杯。”

大哥拿起酒杯,直接扣在了桌子上,接著道:“要做什麼事葉子已經跟我說了,如果還是那件事,就算了,規矩就是規矩,不能亂。”

氣氛瞬間就尷尬了起來。

一絲慍怒從唐人傑的臉上一閃而過,但是他很快換了一幅笑臉道:“幹嘛那麼嚴肅呢?我說了,咱們就是交個朋友,來吃飯。”

大哥站了起來,對劉老說道:“老先生,我敬你是戰爭年代的英雄,也知道您想要讓戰友屍骨還鄉的心,你可以過了今年大年初一第一個來,而且我只能幫你撈出三個人來。這瓶酒,我就當給你陪個不是。”

說完,大哥端起酒瓶一飲而盡,之後對劉老和唐人傑抱拳道:“告辭了。”

說完,大哥拉著我就要走。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我唐某人泥捏的?!”這時候,唐人傑拍了一下桌子叫道。

屋外,瞬間衝進來了十幾個人,一個個手中提著鐵棍,我一看這情況,腸子都要悔青了,我就不應該拉著大哥來赴約!

“唐老闆,有話好說,大哥就這個脾氣,之前他幫過你不是?”我趕緊說道。

誰知道,我話剛落音,身後就噼裡啪啦的打了起來,等我回頭的時候,大哥正在抓這一個人的頭砸向包間的門。

房間的裡空間本身就小,戰鬥開始的很快,結束的更快,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人,他們想要爬起來,卻只是掙扎站不起身。

大哥回頭看了一眼唐人傑,道:“現在可以走了嗎?”

唐人傑看了看地上的人,臉色有點略微發白,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大哥拉著我就準備出了包間,在門口,大哥忽然站住了身形,我看過去,一眼看到有三個人手裡拿著槍,槍口正對著大哥的腦袋。

我還是現實中第一次見槍,槍口雖然對準的是大哥,卻離我如此之近,說不害怕是假的,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從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劉老正看著我們倆在笑。

大哥沒有跟槍硬扛,而是一步步後退,門口那三個人三把槍,把出了包間的我們再一次的逼了回來。

“我一直都欣賞有脾氣有性格的年輕人,更別說你的身手不錯。”這時候,劉老慢悠悠的說話了。

大哥回頭看著劉老,一言不發。

“我大老遠的跑過來,一瓶酒就打發了我不太可能,給一個你堅持你規矩的理由,說服我你們可以走。”劉老說道,劉老說話慢吞吞的,但是卻有一種穩如泰山的霸氣。

大哥看著劉老,劉老也看著大哥,他們兩個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之間的戰爭已經足夠犀利。

“有人賜我一口飯吃,給我定的規矩,我若是壞了規矩,死的人是我。”大哥輕聲的說道。

唐人傑站了起來,問道:“誰?!”

劉老卻在聽完大哥這句話之後臉色一變,隨即一擺手道:“明白了,你們走吧,大年初一我會過來。”

大哥拉著我,一起走出了這個農家樂,一直到我確定後面沒有人跟來,才敢去擦額頭上的冷汗,到現在我的雙腿都有點發軟,剛才在這個裡面發生的一切,我都感覺跟做夢一般。

回到了大哥家,大哥給我倒了一杯水,喝了水我才心中稍微安定,我對大哥說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他搖了搖頭道:“沒事。”

我有點尷尬,每次跟大哥單獨的相處,都讓我如坐針氈,不得不承認,跟這個人相處會有很大的壓力。

坐了一會兒,我起身就要告辭,大哥把我送到門口,臨別時候對我說道:“少跟那個唐人傑接觸,他這個人有問題,還有那個劉老,他不只是想要撈出戰友屍體那麼簡單。”

“啥意思?”我問道。

“直覺。”大哥說道,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不願意再說太多,直接就關上了大門。

——唐人傑沒有再來騷擾,那個劉老應該也走了,而之後,大哥再一次的立了一個規矩,這是他一年只進三次鬼窟,一次收十萬規矩之後的補充款,這個規矩非常的奇怪,讓很多人看不懂。

那就是他只撈活人,不撈死人。

這一句話,他依舊是掛了一個旗子出來。

很多人在看到這句話之後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只撈活人不撈死人?撈屍人不撈死人?那還叫什麼撈屍人?只撈活人的話,那應該只能算是救人吧?

很快發生的一件事,就讓人們明白了大哥這句話的意思。

離三里屯大概十里的地方,出了事兒,四個中學生結伴在河裡划船,結果遇到的大風,船翻在了水裡,屍體一猛的都找不到,因為大哥最近名氣正旺,所以這四個學生的家長就求到了我大哥這裡。

大哥讓這四個家長分別寫下了這四個孩子的生辰八字,生辰八字是寫在一張紅紙上,再寫完之後,大哥拿著這四張紅紙上了他的二樓。

不一會兒,大哥走了下來,對其中一個學生家長道:“你的孩子我撈,因為他還活著。”

這個家長一聽這話,馬上就對我大哥跪了下來感激涕零,但是另外三個不幹了,問我大哥這是什麼意思?我大哥指了指外面的旗子道:“我寫的很清楚,我不撈死人。你找其他人,也可以撈出他們的屍體。”

大哥說完,就出了門,果不其然,他救出了一個溺水的孩子,被停留在岸邊的救護車給搶救了過來,而另外的三個孩子,在被其他的撈屍人給打撈出來的時候,早已氣絕身亡。

那個孩子被大哥救出來的家裡一家老小帶著錦旗和錢敲鑼打鼓的來謝我大哥,給我大哥送來了一萬塊錢,但是我大哥只收五百,不肯多收,不進十二道鬼窟撈活人,一次只收五百,多了不收,少了不行。

大哥的名聲再一次的鵲起,附近的人都幾乎要把他給傳成神。

他滴血找屍骨,八字定生死的技巧,更是讓人們津津樂道他是一個深藏不漏的陰陽大師。

就連同行們都對大哥非常的敬重,大哥的不撈死人,無疑是給他們留了一條活路,不然有大哥在,他們吃這碗飯會很難。

有人傳我大哥的神技,也有人說我大哥矯情,一個損陰德的撈屍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立這麼多的規矩,對此我嗤之以鼻。

見識過大哥單挑十幾個人之後我明白一個道理。

不是隻有大俠們才有奇怪的規矩。

而是隻有大俠們,才有守住他們規矩的實力。

大哥,無疑就是一個大俠。

大哥的事情是十里八村一度最大的新聞,但是隨著大哥今年不會再進十二道鬼窟,並且有那奇怪的只撈活人不撈死人的規矩,加上其實也並沒有那麼多溺亡的人,所以事情的熱度很快就消了下來。不得不說,因為大哥的聲名鵲起,我也成了名人,以前別人都認為我是村裡的大學生村管理員,現在我卻多了一個標籤,那就是孫仲謀的弟弟。

很多事情,就是這麼的戲劇化,當年送大哥出去是無奈之舉,雖然是把他送出去,其實我媽的本意是不讓他吃苦,同時也讓家裡能負擔起我,結果他卻在被過繼出去之後經歷了坎坷,也許就是他這些年的獨特經歷,才造就了他這一身的本事和性格。

我有時候就想,假如當年被送出去的是我,那我跟大哥的命運會不會換一下,我成為一個大俠一樣的人物?

答案自然是未知數。

那一次我拿了大哥十萬塊錢回來之後,大哥又送了五萬塊錢過來,加上平日裡家裡多少有點積蓄,我跟我媽商量了一下,就準備拿出來修一下房子。結果還沒等開始動工呢,村子裡就出事了。

這件事跟陳石頭一家有關,而這陳石頭一家,是我在村子裡最不願意接觸的人,這跟我的一件童年經歷有關。

事情還要從我父親死後的第四年說起,我父親死的時候我尚在我媽的腹中,所以那一年,我剛好三歲。

我們村最窮的陳石頭從外面撿了一個傻女人回來,女人長的就是一幅痴傻的相貌還整日的嘴巴里掛著口水非常醜陋,但是因為陳石頭三十好幾了還沒有媳婦兒,他一方面是因為多年沒有碰過女人,另一方面是為了傳宗接代竟然把這個女人用鐵鏈子鎖著鎖在家裡當媳婦兒用。

陳石頭爹孃死的早家裡很窮也早已過了結婚的年紀,這麼做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只是他還有個弟弟叫陳老根比他小兩歲,也是年紀不小,知道哥哥找了這麼一個女人之後他竟然趁著哥哥出去幹活兒的時候摸進屋裡也把這個女人給糟蹋了,反正傻子女人啥也不懂,給她一個窩窩頭就想幹嘛就幹嘛。

這件事兒很快就被陳石頭給知道了,兄弟倆幹了一架兩敗俱傷,後來倆人乾脆一琢磨,按農曆初幾來算,單數就老大來,雙數就歸老二。就這麼幾年下來,傻子女人生了三個孩子全是男丁,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老大的還是老二的,但是總歸也算一脈相承二人也沒計較,就管老大叫爹,老二叫“達。”

又過了兩年,陳老根得病死了,按理說這是好事兒,再也沒有人跟陳石頭搶女人了,誰知道陳老根過了頭七之後就鬧個不消停,整日裡給陳石頭託夢說想女人了,說他在陽間享受了卻不知道自己在下面孤苦伶仃的。

陳石頭被折磨的整天是沒精打采的,後來他就想了一個辦法,找了一個扎紙匠人給陳老根紮了幾個女人燒了過去,燒了之後倒還真消停了幾天,但是也就是幾天之後這陳老根又託夢了,說你抱著真女人,就拿紙糊的糊弄兄弟我啊,這事兒這麼辦可不成。陳石頭就問那你到底想咋地吧,陳老根倒是沒客氣,說你讓女人下來陪我我就再也不煩你。

沒過多少天,一直都在家裡鎖著的那個傻女人鎖鏈忽然掙斷掉進河裡淹死了,村裡人就說這那鎖鏈是栓狗的鏈子,有小孩兒手臂那麼粗,傻女人肯定是掙不斷,這是剛好厭煩了傻女人的陳石頭為了應付陳老根故意把傻子女人給害了。不過這也只是懷疑,誰也沒親眼見,陳石頭不承認,再說了,一個不知道哪裡撿來的傻子,死了也就死了。

而我,好死不活的成了見傻子最後一面的人。

我那天正一個人在河邊釣蝦,忽然聽到河裡有人哇哇大叫的我就跑過去看,一看是傻子在水裡一浮一沉的眼看著是不會浮水要淹死了,剛好地上有個小樹枝,我連忙抓起來遞給傻子讓她抓住我把她拉上來,可是傻子那麼大人,我一個幾歲的孩子怎麼能拉上來呢?她一拉差點把我拉進水裡,傻子在水裡看了看我,對我笑了笑,之後鬆開樹枝慢慢的沉了下去。那時候的我還不懂傻子為啥那時候對我笑,後來長大了我才明白她那是道謝呢,那笑容的意思就是孩子我不連累你了。就是這我總感覺那個傻子或許不是真的傻。

我是傻子死的唯一的目擊證人,也成了陳石頭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一旦別人說他殺了傻子,他就會拉我出來說道:“小孩子嘴裡說實話,葉子都說了,傻子是自己掉水裡的。”

其實那幾天我因為看著一個人掉進水裡淹死每天都嚇的不行,都要鑽進我媽懷裡睡覺,但是後來的一件事情,幾乎是我一生的夢魘,現在長大了還好一點,小時候我因為這個差點沒有瘋掉。

那都是在傻子死之後的事情,傻子死之後屍體被撈出來,陳石頭窮的根本就買不起棺材,找了一條破棉被就把傻子給包著埋了,埋的就是他弟弟陳老根的墳旁邊,這也是村民們說他殺傻子的力證之一,但是陳石頭的解釋是他們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埋在一起,當然,這是外話。

陳老根死後託夢給陳石頭是陳石頭出來說的,大家誰也沒見,但是傻子死後的怪事兒整個村子都見了。傻子女人在頭七之後的那個早上,全身赤裸的趟在陳石頭的家門口。這村民們都見了,對陳石頭說道:“石頭啊石頭,這是傻子來找你尋仇索命來了,陽間的她雖然痴傻,不僅給你倆兄弟發洩還給你家生了三個孩子,你還殺了她,她這是來尋仇的啊!”

陳石頭雖然嚇的不輕,但是依舊沒有承認是自己殺的傻子。自己一個人扛著傻子去給埋了。誰知道這事兒沒完,等二七之後的第二天早上,傻子依舊是那個位置躺著一動不動,陳石頭早上發現之後沿街大罵:“我去你祖宗十八代的,我陳石頭說了傻子不是我殺的就不是我殺的,誰要是對我有意見咱們當面對質,別背後裡裝神弄鬼的嚇唬老子,老子是嚇大的?!”

這時候的陳石頭跟瘋狗一樣,大家也都沒去招惹他,但是背後裡都議論,誰閒著沒事兒了去把傻子的屍體挖出來嚇唬他?要不是他殺的傻子,傻子幹嘛死了還對他不依不饒?大家也還都說了,就算再把屍體埋了也沒用,傻子這是有事兒呢,事兒不辦完是肯定不會罷休的,至於是什麼事兒,那定然是要殺人償命了。

果不其然,在陳石頭把傻子的屍體再一次埋了之後的三七後,傻子的屍體再一次的出現在了陳石頭的家門口,這都死了二十多天了又來回折騰,屍體早就發臭了,而且肚子鼓的很大,半個村子都瀰漫著那噁心人的臭氣味道。

村民們問陳石頭這一次咋不叫罵了,這時候情緒幾乎崩潰的陳石頭嚇的嚎啕大哭道:“不是你們禍害我,我昨晚一宿沒睡,我親眼看著傻子自己走回來的啊!”

聽陳石頭這麼一說,再看地上的屍體,村民們也是嚇的不輕,真到這時候其實誰也不想這屍體繼續鬧下去,不僅陳石頭不得安寧,村子裡的人都不敢走夜路了,就對陳石頭說道:“石頭,不管人是不是你殺的,傻子這麼回來是有話要說,要不你找個先生去看看,隔壁村的王老太看這個就挺好,你去找她看看吧。”

陳石頭這一次也是聽話,去隔壁村把王老太給叫了過來,王老太圍著傻子的屍體轉了一圈而,點了三根香,嘴巴里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過一會兒她對陳石頭說道:“傻子命苦,一輩子沒人對她好過,就是死之前有人拉她一把,她借我的口想對那人說聲謝謝。”

那時候的我也在圍觀的人群當中,王老太一這麼說大家馬上都看向了我,把我都差點給嚇哭了,特別是陳石頭,一聽王老太這麼說,走到我面前就是幾個響頭,口裡一直都說在說謝謝。

王老太也就說了這麼多就走了,圍觀的人也就散了,大家還都在議論說傻子也是有情有義,死之前有人拉一把還知道回來道謝,就是狗日的陳石頭太狠心了。大家也都說我小小年紀就心腸好,長大肯定有好報。

那時候正值酷暑,屋裡晚上炎熱難睡,我就每天都跟爺爺睡在院子裡乘涼,那天晚上我已經睡著了,忽然醒來感覺一陣熱醒來,醒來一看就看到陳石頭正在燒著一堆紙錢,我張嘴就道:“石頭伯,你幹啥呢?”

轉頭一看,這不是傻子跟陳老根的墳嗎?一看這個,我瞬間就嚇的尿了一褲襠,甚至哭都哭不出來。

“葉子你別怕,你就當救你石頭伯這一回,以後石頭伯天天給你買糖吃。你救過傻子,你在這傻子不會害我。”陳石頭一邊燒紙錢一邊對我說道。

這時候我終於哭了出來,陳石頭上來就是一巴掌差點把我腦袋打掉,之後他拿出一把菜刀兇狠狠的道:“再哭一聲我把你頭砍下來,我活不成你也別活了!”

可能是這一巴掌把我打暈了,也有可能是那把菜刀給我嚇蒙了,我就感覺自己被嚇尿了,直到尿不出來還控制不住尿意。

而陳石頭在燒完紙錢之後,拿出鐵鍬,竟然挖起了傻子的墳。

我就這麼魔怔的看著他,一直等他把傻子挖出來,拿著刀剖開了傻子的肚子,他從傻子的肚子裡拿出來了一團肉裝進一個罈子裡。

那時候的陳石頭也在瑟瑟發抖,在拿出那團肉之後,他草草的把傻子掩埋了,之後抱著我瘋了一樣的逃回村兒,之後把我丟在我家院子之外。

我從那種魔怔中醒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哭,撕心裂肺的哭聲,聽到我哭聲的爺爺跟我媽起來把我抱了進去,我媽把我抱進懷裡一直問我怎麼了,我卻止不住哭,一直哭到天亮。陳石頭帶著幾支雞還有一籃子雞蛋到了我家。

我一看到陳石頭就使勁兒的往我爺爺懷裡鑽,而陳石頭一見到我爺爺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大耳刮子對著臉左右開弓道:“天成叔,我對不起你,是我昨晚把葉子偷偷抱走的!”

我爺爺一向比較沉穩,他抱著我問道:“孩子一身屍臭味兒,我猜出來是你了,說吧,怎麼回事兒。”

“王老太說了,傻子不是回來找我麻煩,她死了比活著舒服,她回來一來是給小葉子道謝,二來是她死的時候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她恨透了我們老陳家,不想死了也帶著老陳家的種,所以回來是把孩子給我來了,只要我把孩子拿回來她就不會再纏著我,天成叔,我也是沒辦法啊,我是害怕,王老太說只要帶著葉子去,傻子當著葉子的面肯定不會害我,她把葉子當她的救命恩人吶!”陳石頭說道,說完還是長跪不起。

我媽聽完臉嚇的都白了,我爺爺也是生氣,不過他看著陳石頭道:“你糊塗啊,就算是葉子去能頂用,你對我說我抱著孩子去也不至於把孩子給嚇成這樣,這孩子從昨晚回來到現在都不哭一聲,估計是那墳頭上被嚇著了,金枝,去,拿著葉子的衣服去傻子墳頭走一圈,估計就沒事兒了。”

說完,爺爺對陳石頭道:“事兒你都辦了,現在打你罵你也沒用了,東西你拿回去,家裡三個孩子你也不容易,傻子沒了,就算你有什麼錯,那孩子是她親生的,你照顧好了她估計也能饒了你。快回去吧,這事兒別跟別人說,葉子還小,受不了刺激。”

我媽拿著我的衣服去了寡婦墳頭,一直到中午,我才緩過來勁兒,但是還是渾身發抖,我爺爺抽著旱菸袋對我說道:“葉子,傻子不會害你的,你拿樹枝想救她,她記著你的情呢,鬼啊,只會害惡人,不會害好人。”

就在那天晚上,隔壁村傳來了訊息,王老太死了,投河自盡,就死在傻子屍體被撈上來的地方,隔壁村兒的人說吃完飯後老太太就出了門兒,路上大家就感覺奇怪,因為不管誰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平日裡的王老太還是很和藹可親的。

王老太是我們這幾個村兒的靈婆,也有一點名聲,她投河自盡,還是死在傻子屍體被撈上來的地方讓村民們都恐慌了起來,這很明顯是是傻子連靈婆的魂兒都勾了去啊。這一下子成了大新聞,那些女人們膽小的甚至都不敢再出門。

第二天,隔壁村傳來了一個訊息,王老太臨死之前不是沒說一句話,她在離開家之前對她兒子交代了一句:“我判錯了案,躲不過這一劫了。”

剛處理完傻子的事情就死,死前還留下了這麼一句話,村民們不停的議論,最後大家從這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了答案:“傻子是陳石頭殺的,本來傻子要找陳石頭償命呢,王老太管了這事兒保了陳石頭的命,一命自然是要換一命的,所以王老太才會被傻子勾了去。”

當然,這只是村民的猜測,至於說真相到底是什麼,這誰也不知道。

無論如何,那之後傻子再也沒有鬧過,一切都歸於平靜。傻子活著的時候沒有人肯幫她一次,倒是因為死了之後鬧騰幾次讓大家都記住了她,傻子死的那條河我們這些小孩子誰要是敢去游泳回去肯定要被打個半死,那幾年裡,就連大人們能繞道不走河邊就絕對不走。

因為這事兒給了我很深的童年陰影,陳石頭後來履行諾言自己孩子都不捨得給買糖吃每次見我都會給我買一兩毛錢的糖,不過我從來沒吃過,因為我每次見到他都嚇的瑟瑟發抖,滿腦子都是他從傻子肚子裡挖出一塊肉的場景,只要見一次陳石頭我都要魂不守舍幾天,我爺爺跟我媽就讓陳石頭離我遠點別嚇著我,因為這樣我幾乎在村子裡沒見過陳石頭,而我們兩家也幾乎沒有什麼交集,後來在村民們口中聽說他家過的越發的窘迫,畢竟一個男人帶三個孩子也是為難,但是不管是窮也好富也罷,陳石頭再難卻也把三個孩子拉扯成人。

——陳石頭辛辛苦苦的把這三個孩子都拉扯大,人雖然是長大了,但是這三個孩子因為疏於管教的原因,變的好吃懶做還喜歡惹是生非,這家裡就越發的窮了,眼見著這兄弟三人都已經老大不小了,娶媳婦兒是別想了,這三個小子還都想要媳婦,想要媳婦你也趕緊發憤圖強出去打工賺錢啊,問題是這三個小子不這麼想,他們三天兩頭的就拉著自己老爹陳石頭打一頓,村辦去調解過幾次,這三個小子還理直氣壯的說道:“當老子的不給孩子討老婆蓋房子,不打他打誰?”

村辦調解過幾次也沒用,大家誰吃飽了閒著管他家的爛攤子?可是誰都沒想到,被逼無奈的陳石頭還真的厚著臉皮找左右親鄰借了點錢,加上他平日裡打零工也賺了點,還就買了這個一個女人回來。

找一個女人,問題是陳石頭有三個孩子,這三個兒子還都是如狼似虎,平日裡看見女人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來,這事兒複雜就複雜在這了,以陳石頭三個兒子的尿性,陳石頭不管把這個女人給誰,剩下的兩個孩子都能把這老漢給生撕活剝了。

村民們正睜大眼睛想看陳石頭家的熱鬧呢,誰知道陳石頭家反而是平靜了下來,這三個孩子,包括陳石頭都不怎麼出門了。

這下大家恍然大悟,都想罵人了,敢情這陳石頭家不但繼承了窮,還把壞的本事也繼承呢,看這樣子,是陳石頭家的三個孩子霸佔了人家一個姑娘?

這事在村子裡傳的是風風雨雨,一度讓大哥這個撈屍人都變的不起眼了,事情傳到我這裡的時候,我馬上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按理說陳石頭家的這一家子禽獸真是被法律懲罰就算了,問題是那姑娘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那三個孩子別看從小吃百家飯長大,身體一個個的壯的跟牛犢子似的,假如真是三個糟蹋人家一個姑娘,這姑娘不死也得脫層皮!

別的事情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我僅存的那點正義感讓我覺得這件事我絕對要管,但是因為小時候的這件事,我又極其不想跟這陳石頭一家打交道,我就去找了村管陳青山,陳石頭家的三兄弟名字很簡單,就是大奎二奎三奎,因為平日裡喜歡打架鬥毆,而且連自己老爹都打的人打架下手也都狠,所以綽號就是三條瘋狗,而村管陳青山是村子裡唯一能降得住陳石頭家三兄弟的。

這陳青山一米八幾的個子,那叫一個人高馬大,這傢伙小時候看李連杰演的少林寺,帶著饅頭就去嵩山拜師學藝,最後沒進少林寺,跟著登封的一個老師父學了幾年的拳腳功夫,雖然算不上什麼武林高手,但是打起架來那是十分厲害,一次陳家三兄弟跟陳青山打起來,陳青山一人把這三兄弟給打的站都站不起來,從那之後這陳家三兄弟就對陳青山非常服氣。

陳青山這人沒什麼學問,架子很大,雖然就九品芝麻官,但是卻很珍惜頭上的這頂帽子,不過他為人還算是仗義,對我也頗為照顧,我就找到了他,一看我來,陳青山馬上就打了一瓶酒道:“葉子,咱們村的年輕人中,就跟你喝酒我能喝痛快,來!”

我摁住了他的手道:“村管,喝酒啥時候都行,今天我是有正事要跟你商量的。”

陳青山看了我一眼道:“是陳石頭要媳婦兒那事吧?你呀你,我都說了多少次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啊!”

陳青山說的村裡的形式就是有很多戶人家都娶了異國新娘,我們村的名字叫伏地溝,看名字就能猜出來是一個小山村,伏地溝有一個標籤就是窮,外面人有一句話形容的非常貼切:伏地溝的人都很窮了,蚊子打他們村過都要丟兩條腿,哪去了?被人拉去吃了唄!

因為窮,所以造就了一個直接的問題就是我們村的男青年很難討老婆,就算是勉強的能湊出那高額的彩禮,也都是借一屁股債,很少有姑娘願意嫁到我們這邊來,這幾年據說突然流行起了娶國外新娘,所以幾年下來,村子裡有十幾個適齡的青年都這樣成了親。

我一開始回村裡的時候就提過這個事兒,當時陳青山剔著牙對我說道:“葉子,這事情我也沒法管。這麼多大小夥子找不到媳婦兒,你不讓他這麼整怎麼辦?總不能都光棍著吧?”

我一提這個事情,陳青山以為我還要管這事情,我就解釋道:“別的就算了,陳石頭家的事不一樣!異國姑娘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是陳石頭買來的這女孩我見了,穿衣服都是名牌,還像是個學生,誰會窮到賣閨女?誰家的丫頭失蹤了不著急啊,這麼大的事警察肯定得查,而且很好查到咱們這。這還不算,那傢伙三兄弟糟蹋人家一個姑娘,這要是落實了,真到那個時候,你知情不報,那是什麼後果?”

果不其然,別的話不說,最後那一句知情不報連帶責任戳中了陳青山的軟肋了,他一拍大腿道:“葉子,還是你這文化人看問題透徹,我說這事我怎麼感覺彆扭!得,我現在就去找陳石頭,趕緊把人姑娘給送回去!”

我因為擔心這件事,就在陳青山家裡等著,沒過一會陳青山就回來了,我趕緊迎了上去問道:“他們怎麼說的?願意退嗎?”

陳青山遞給我一支菸道:“那姑娘說是陳石頭的遠房侄女,來村子裡採風的。”

“這你也信?!來採風用的著那樣?那姑娘是不敢說實話!”我道。

“我信他個JB!我跟那姑娘說了有啥事說實話,不用害怕,我會替她做主的,問題是她還是堅持這麼說,搞的我跟多管閒事了一樣!”陳青山氣惱的道。

“她是被村民們強行帶回來的,她們這樣的城裡女孩對咱們鄉下人有偏見,感覺都是一丘之貉,所以不信任咱,但是她們絕對信任警察,要不這事咱們報警?”我道。

“報你個頭!鄉親街坊的,你報警讓他們一家四口進去多不好看?那大奎三兄弟,判幾年出來之後還不弄死你?你還指望跟三條瘋狗講道理?”陳青山道。

“那你說這事就不管了?”我看著陳青山道。

陳青山道:“你也彆著急,我看了,那姑娘在陳石頭家過的還不錯,身上沒傷,這事得想辦法,不行我多跑幾趟,只要姑娘敢當我的面

我也沒再說什麼,雖然我知道陳青山想的太簡單了,現在已經不是送走就能解決的問題的,送走之後人家再報警,警察照樣回來要抓陳石頭說是被拐賣,我就負責把她送走,成了吧?哎,不過不得不說,那姑娘長的是真漂亮。”一家。

從陳青山家出來之後,我就回村辦,剛到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姑娘站在村辦的門口。

一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等我的。

她叫韓雪,跟一個明星同名,是村子裡的代課老師。

韓雪長的很漂亮,可以說是五官精緻,還有一點讓人甚至都可以忽略她精緻五官的,那就是她的面板,很白,讓人看了之後都忍不住上去捏兩把的那種粉嫩白皙,韓雪來村子裡當老師我能看出來是純粹的那種富家女孩的愛好,因為可以明顯的看出來她出生在家境挺好的家庭裡。我瞟見過一眼她晾在宿舍外面的衣服牌子,這個牌子以前大學同學有討論過,一條裙子的價格就是她一個月的工資,所以她來村裡教學,肯定不是為了錢。

村子裡因為以前的老師劉老師年紀實在太大教不動了,就只剩下韓雪這個一個老師,我又是村子裡唯一的一個大學生,雖然是村管理員,但是平時閒的時候也會去學校代課,這當年是沒有薪水的,要說我是做好事也行,要說我有點私心是衝著跟韓雪相處的也可以。主要是我從大學一下子回到了村子,感覺跟韓雪的共同話題。

說我不喜歡她那是口是心非,但是這也只是藏在心裡的喜歡。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理想,而我是沒有理想的癩蛤蟆,主要是大學的時候談過一個女孩兒,大三那年暑假我壯著膽子帶她回了一次村子,回去之後就給我發了一個好人卡,我肯定不會怪人家,畢竟我的條件太差了,但是從那之後面對女孩的時候我就有很深的自卑,更何況畢業之後我這工作其實前途渺茫,我哪裡敢追我明知道是富家小姐的韓雪?

韓雪這人同情心很強,村子小孩子的衣服大多都是她買的,我倆平時聊天的時候她也總是說要我努力改變村裡的貧窮,最後則是她笑我不思進取,我嘆她太天真不知道舉步維艱。最近村子裡關於陳石頭家的傳言四起,我知道韓雪這次來找我肯定是為了說陳石頭家的那件事兒。

果不其然,一進屋她就對我說了這事兒,而且語氣刻不容緩的說讓我一定得管。

我對她笑道:“咱倆真是有默契,我剛從村管那回來,就是為的這個事兒。”

“怎麼說了?”韓雪問道。

我就把陳青山那邊的情況跟她說了一下,她著急的說道:“這事兒怎麼能等?那姑娘肯定是被折磨的很慘,不行,我現在就要報警,讓警察過來。”

“你先彆著急,村管說的也沒錯,你一報警,事情鬧大了難免會惹禍上身!”我對韓雪說道。

“這倒也是。”韓雪馬上說道。

這就是我喜歡跟韓雪聊天的原因,她有時候是很小女生一樣的同情心氾濫,但是有時候也非常的理智,這要換作有些女生肯定說那我不管,我肯定要報警等等云云,但是韓雪卻能馬上明白我所顧及的東西。

“不過想辦法也要快點,要知道那個女孩多在這裡一天,肯定就多受一天非人的折磨。”韓雪說道。

我點了點頭,我心裡的想法跟韓雪一樣,還是儘量的讓陳青山去溝通,如果不行的話,那就只有報警一條路,前面已經說過,其實就算是陳青山讓陳石頭父子三人放那個女孩走,一旦獲救的女孩也會報警,性質是一樣的,之所以還這麼做,其實我還是內心希望這陳石頭父子三人能有一個主動放人,那樣的話就算是做錯了也可以有立功的表現不是?

畢竟不管我再不喜歡這父子仨,他們也是村子裡過的很不怎麼樣的人。

——誰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村子裡就出事兒了,傻子的墳被人給刨了。

因為我好歹算是村子裡的管理員,一大早的陳青山就打電話把我給叫了過去,我們一起去了傻子墳,路上陳青山還在罵:“他孃的,哪個瞎了眼的去刨傻子的墳,誰不知道傻子埋的時候棺材都買不起,陳石頭裹了個破席子就把她給埋了?那裡面能挖出什麼東西來?”

“會不會是陳石頭他們跟誰結了樑子?”我問道。

陳青山一想,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腦袋上,笑道:“真不愧是有文化的人,一下子就想到點子上了,那大奎三兄弟跟瘋狗一樣的,看他們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也就是欠收拾!”

“活人得罪了人,去挖人家孃的墳,看來這挖墳的也不是個東西。”我說道。

我們倆聊著天就到了傻子墳那邊,傻子墳是挨著陳老根的墳的,陳老根的墳完好無損,但是傻子的墳有一個大洞。

我們倆到那邊之後,那邊已經圍了不少的村民,就連村子裡德高望重的三爺爺也在那邊,只是他盯著傻子墳的那個洞口愁眉不展,村民們都議論紛紛,我聽他們議論的無非就是不會有人挖傻子的墳,這肯定是傻子自己給跑出來的。

一聽這個話題我就想起陳石頭抱著三歲多的我來挖傻子墳的事情,我呼吸甚至都有點不穩定了起來。

但是我並不相信大家的話,傻子就算當年是炸過屍,但是這已經二十年過去了,早已經腐朽了,還詐屍?

三爺爺一看我們過來,對我們點了點頭,之後道:“青山,你過來。”

三爺爺在村子裡德高望重,也就是現在不流行族長的說法了,就算是如此,三爺爺在村子裡的威望也要比我們這些人高很多。他把陳青山叫到了一邊聊了幾句。之後陳青山就走了過來蹲下來研究那個洞。

我走過去悄聲問道:“三爺叫你幹啥呢?神神秘秘的。”

陳青山拉了拉我,示意我看那個洞,他臉色有點發白的道:“你看這個洞,是人用手挖的,你看這指甲印,還有這紋理走勢,是從裡面往外面挖的,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我一看其實也看明白了,但是我還是有點不願意相信,嘴硬道:“注意身份!”

陳青山擺了擺手道:“可拉倒了吧你,傻子當年詐屍的時候你還小,我可是親眼見的。”

我苦笑了一下沒說話,心道我要是告訴你我的經歷,我能嚇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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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