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個騎士走近村子附近時,夜幕已經降臨了,戰馬的馬蹄在雨後滑滑的橋上敲打著。在他們的下方,河流因為最近雨水沖刷著灰色山脈的一部分所以有大量的泡沫,看上去有些發白。他們走上的橋樑被一段做的糟糕的木柵欄圍著,燈光從遠方的窗後投射而至,空氣中充滿柴煙味。

在橋的盡頭,一個木牌被釘在一個空崗哨上,上面寫著這個鎮子的名字“Gugarde”。盧克·馬薩(Luc Massone)和他的兩個同伴騎著馬穿過破敗的大門進入了小鎮內。

一個取著醜陋名字的醜陋小鎮,盧克這麼想到。雖然即使在最好的時代,巴託尼亞的城鎮也不是什麼令人賞心悅目的地方,但這是一個特別糟糕的例子。他父親在寇侖(Couronne,巴託尼亞北部的公爵領)南部的莊園對他來說養眼的多。盧克身材魁梧,有著一頭濃密的黑髮,英俊的臉龐,但一條長長的白色的傷疤從他的右邊的太陽穴一直延伸到他的下巴以下,讓他看上去冷酷又殘暴。

當他們深入鎮上的廣場時,他感覺到有人在監視他們。在被拉上的窗戶後面透露出暗暗的的光線,就像只是拉上了破爛的窗簾一樣。盧克知道,在這樣一個骯髒的小鎮上,騎在馬背上的三名騎士不會被人忽視。

“這個地方充滿了恐懼。”盧克的第二個哥哥方丹(Fontaine)在他的左邊說到。“他們在門上掛著女巫災星和守護根(witchbane and daemonroot ,一些你錘常見的驅魔道具,我一度想把前者翻譯成斬巫大聖),也許那些故事是真的。”

聽到方丹的聲音,盧克笑了,顯然他在期待著有人問這個。

“我沒有這樣告訴你嗎?”盧克答到,“我們很快就會找到那些黑暗生物的,我相信像他們一樣的邪惡是不會輕易消亡的。 ”

“那我們三個夠嗎?”盧克最小的弟弟貝爾蒙德(Belmonde)問。“如果暗夜行者(nightwalks)們真的回來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多帶一些人呢?”

盧克對貝爾蒙德的愚蠢感到惱怒。但他輕輕嘆了口氣,他的兄弟永遠學不會這些。“如果我們帶了一支軍隊,將城堡的一磚一瓦都砸碎,你要怎麼證明自己是一名騎士?你的榮譽要在哪裡得到證明?你怎麼在一群尖叫的農民前向父親證明你的男子氣概?我們不該這樣,與其帶著一群僕從得到勝利,不如親手證明自己。只有像這樣,你才能像我們一樣成為一名王國騎士。”

這是個適當的告誡,貝爾蒙德也沒有反駁。盧克在一幢低矮的建築前勒住了韁繩,從建築裡面散發出了一股不洗澡的人和煮過的蔬菜混合起來特有的臭氣。在建築的門上方掛著一個褪色的標誌,上面刻有一座塔樓,還刻著“莊園”兩個字。

盧克對這個不恰當的名字笑了笑,隨即讓兄弟們下馬,把他們的馬拴在旅店唯一的可以用來拴馬的欄杆上,貝爾蒙德還把他們的騾子也栓了起來。盧克和他的兄弟們輕蔑地看了一眼破舊的大門,便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裡面。

旅店裡的臭氣幾乎要實質化了,更糟的是,它無所不包。辛苦勞作後的汗水、劣質的食物和陳舊的啤酒散發出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除了騎士,這裡的每個人喉嚨的深處都充滿了這種刺鼻的味道。但旅店出奇地熱鬧,吧檯上的顧客也沒有把目光投向騎士。在大廳的盡頭,一個面色陰沉的旅店老闆坐在吧檯後的板凳上,當他穿過房間時,盧克也越來越感到惱怒。難道這些農民沒有意識到他和他的榮譽進入這個充滿臭氣的地方應該受到足夠的尊重嗎?他從掛在劍帶上的錢包裡抽出一枚金幣,扔到吧檯上。

“外面有三匹馬和一隻馱騾,”他說。“你看,他們得吃飽了,還得喝些水,然後睡個安穩覺。”

旅店老闆一看到那枚硬幣就瞪大了眼睛,那枚硬幣的價值幾乎比他通常一年內看到的硬幣加起來還要多,他接過它,把它攥在自己的拳頭裡。然後他懷疑地在房間裡看來看去,就像害怕別人會看到他的幸運之財。他微笑著,然後大喊:“安東尼!你個沒用的死人!給我把你自己挪到馬廄裡去!現在!快!”

就像迴應他的大喊一樣,一名神色慌張的年輕人很快從旅店裡竄了出去。

“我們還需要房間、食物和酒。”盧克繼續說,他把另一枚硬幣扔在地板上,嘩啦嘩啦地響了一聲,整個客棧都看了過來。旅店老闆很快就把第二枚硬幣撿來了。

“大人!你會享受到最好的待遇!”旅店老闆說。“在全巴託尼亞最好的!”

“我對此表示懷疑。”盧克嘲諷地說,“但你可以做你所能做的最好的。”

他轉身背對著那人,走到靠窗的一張空桌子旁坐下。在這之前,酒吧中談話聲就已經變得很低了,而現在已經完全停止了,酒吧裡的每個人都盯著自己的大杯啤酒,就好像被它裡面的東西迷住了一樣。

“盧克!”貝爾蒙德著急地對盧克小聲說,“你知道你給了那個人多少錢嗎?”

“當然。”盧克回答說,“但這只是錢而已,一名真正的巴託尼亞騎士根本不需要錢。”

方丹笑了笑,覺得他理解了他哥哥的意圖,便說:“是的,你必須隨時準備幫助下層的人,貝爾蒙德,你必須學會這個,如果你想成為馬薩兄弟的探險團其中的一員…”

所有人都沉默了,貝爾蒙德竭力掩飾自己的惱怒,因為酒吧裡沒有人對他哥哥的說法表示懷疑。他最後終於放棄了抓住哥哥表演中的缺陷,因為這徒勞無功“是的,方丹,為了消滅住在血堡中的邪惡的嗜吸血鬼,我們必須遵守我們在寇侖湖中女士教堂中宣誓的誓言,我們必須…”

他在盧克的注視下漸漸沒了聲,而方丹繼續說:“是的,兄弟。因為這是我們的使命,我們要與那些在夜之怪物戰鬥,消滅他們的子嗣,並把他們的靈魂粉碎。我們將面對吸血鬼!”

方丹坐在他的椅子上,一副得意的樣子,然後他走到壁爐旁的一張桌子邊清了清嗓子,但他剛咧開嘴笑了起來,就有另一個年邁的聲音響了起來。

“如果你真的要去血堡,那你就比看上去更傻了,年輕的騎士。”

方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猛地站起來,臉都因為憤怒而發紅,他的手按在劍柄上,然後拔劍,他的佩劍是一柄由鋼鐵鑄造的寶劍。

“是誰膽敢侮辱我,膽敢侮辱一名王國騎士的榮譽?”他咆哮著,眼睛掃視著那些喝酒的人。然後,他看見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方丹立刻意識到是誰在看他。那是一位老人,由於年齡和辛勞而駝背,他的面板老的和皮革似的,雖然他的眼睛經過了時間和酒精雙重破壞,但還是清澈湛藍,他的智慧與危險程度被一種掩蓋他外表的氣質隱藏了起來。

方丹的決心動搖了,因為他對上了老人銳利的目光,但是他的自尊心現在不允許他後退。他拿著劍指著老人的喉嚨說:“你是一個有價值的敵人,我要向你發起決鬥。”

“但我並不是一個有尊嚴的人,挑戰我我也不會讓人感到敬佩。”那人聳了聳肩,好像這件事無關緊要,他又說:“如果你以為你能打敗血騎士,那你可真是個傻瓜。他們是無與倫比的戰士,我知道這點是因為就在德蒙福特(Due de Montfort)與他們在基斯奧瑞克斯(Gisoreux)作戰時,我當時站在討伐他們的隊伍之中。德蒙福特是個了不起的人,但是吸血鬼像個孩子一樣把他砍成了碎塊。”

“我也是一位名聲不小的戰士,老人家。”盧克開始說“在基斯里夫,那的人叫我droyako - 劍聖——在北方廢土上,混沌野獸人稱呼我為“與死亡同行者”,就算是那些午夜追獵者也應該對我保持謹慎。”

方丹收回了他的劍,他舞了一個圓滑而又平穩的劍花,然後坐在老人面前。

老人用他那尖銳的目光盯著年輕騎士的眼睛,他傾身向前,低聲說:“孩子,你的骨子裡有著一股驕傲。我知道,你把他看的比自己還重要。但是,相信我,不能去血堡,如果你去了,你毫無疑問會死。銘記我的警告,離開吧,就在現在,離開吧。”

盧克微笑著轉過身去,轉過身來,對著酒吧的顧客說:“諸位都記得這裡的名字吧?”

“Gugarde”方丹小聲說。

“Gugarde”盧克繼續說:“我們明天就會啟辰前往血堡,我們將會被永遠銘記於此。”

他的演講結束了,盧克大步走上樓梯,到了二樓。

“老闆!”他咆哮道,“帶我們進你最好的房間,然後把你最好的食物與酒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