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夜。7、8點的蒼蠅聒噪不知疲倦,夜蚊吸吮防不勝防,配上無風的燥熱,麗一如既往的不能安睡,煩不勝煩。反正也睡不著,不如索性就下樓走起來吧,來一場挑戰自己的近途漫無目的的出發,小區植被好的很,蚊蠅都在嗡嗡,走起來熱風吹掃,好像有了那麼一絲絲清涼,嗯嗯,這哪怕是一點若有若無的涼絲絲來的也很好,聊勝於無麼,比悶在家裡呆呆出汗翻滾著反覆熱的卷子要美得很,小區的人們三三兩兩,來回遊弋,顯得有些擁擠。既出之,則遠些行。

閒庭信步,三永湖,近處扶手燈欄輝映,湖心中國結鮮豔喜慶,棧橋人不多,是時間的原因,蚊子少了,可能讓散步後回家的人們帶了去,好了,正是上橋的好時間,要涼快的很,要巴適的很,湖上的涼風似乎大了一些呢,走起來也舒舒服服的呢,不怎麼愛運動的麗因此來了動力,迎著回家的人們,繼續向湖心中國結進發,好一個涼風有幸秋月無邊,哼唱著小調,過兩個小拱橋,彷彿風兒送著,推著,就到了湖心中國結下,身心舒暢,自然事半功倍麼?還是另有隱情?

哲學家說,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當麗輕鬆快樂的行進,輕鬆快樂的看了一眼鮮豔喜慶的中國結,徜徉忘我的心兒忽然一陣悸動,彷彿被一隻冰冰冷冷的手按了一下,幻覺麼?似乎是風兒在捉弄他?不是,這樣的感覺太真實了,冰冷的手狠狠的按了胳膊,或者是按透了身體,按到了心上,冷和痛,一激靈,麗好像從一個夢裡醒了來。

光影乍現。微風拂面、鮮豔喜慶畫面通通都沒有,徜徉忘我的腦瓜子寒毛直豎,眼前的景象,是黑峻峻的湖中心、橋死寂一般比黑色的空氣更深,燈光全無,所有的物體都能吃掉來的光,亦或人。哪有什麼路人?哪有什麼喧囂?蚊子蒼蠅也躲得無影無蹤。孤獨的長棧橋,矗立的中國結,俯瞰的冷峻,暗紅的塗漆,遙遠的住宅樓區對映的慘白的光線,讓這裡的暗顯得格外的不安,也格外的詭異,似乎在角落裡蜷縮著,或者是藏匿著不可告人的什麼?小區的居民,根本不會在意,也根本看不清,湖心橋上,是一個孤零零的人影,還是親貼著的兩個?

風不再是風兒,風狠狠的搖晃著孤零零的燈杆,水狠狠的拍打橋板,發出嘩嘩的清晰的響,沒有規律,凌亂不堪。麗蒙了,汗毛炸立,呼吸停止,人怕極了,就會不敢喘氣,就會汗毛炸立,就會僵在那裡不能動。

“唉”,一聲嘆息,遠遠的,又像在身後,就在身後,在耳邊,就在耳邊,清清楚楚的送到腦子裡,送到人心裡。

懸殊的明暗,把湖橋和岸那邊徹底分割,住宅區的燒烤店飯店煙氣充盈,歌廳遊戲廳燈火通明,酒醉的食客散著腳歪歪斜斜的走,軟貼依靠著樹嘔吐,含糊不清的咕噥,胡亂揮舞的手,手腕上的表,時針已經指向凌晨1點。

子時末,勿清淨,生人迴避。

麗一聲尖利的叫,刺破風聲水響,劃破夜裡的幕,中國結桀桀的笑,橋板下咚咚的敲,橋欄燈突然晃了一下,刺眼的光,在為了照射扭曲的黑影,還有慘白的臉,慘白的眸子,“唉”,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慘白的黑影。麗沒有回頭,卻已經看清了這一切,為什麼?心底的恐懼讓她格外的敏感,格外的感受周遭恐怖的氣息。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麗開始發狂的奔跑,拼命的奔跑,她感到自己在狠命的大口喘氣,她感到桀桀的笑,感到咚咚的敲,還有就在耳邊,就在身上,輕輕的嘆息,在心上,冷冷的按下去。麗感覺身上越來越沉,跑的越來越凌亂,恐懼讓她更加慌亂,她下意識的回頭,又一聲驚叫,無盡的恐懼取代了歇斯底里,忽然,腳下一絆,撲倒在地,桀桀的笑、咚咚的敲,一股腦湧上來,黑暗如幕,翻卷著吞噬了橋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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