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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以為留住光就能留住你”
—— 莫奈
最近位於堪培拉的澳洲國立美術館舉辦了一個年度最具人氣的展覽。大人孩子，老老少少，在這麼個小地方擠來擠去就是為了去看看久負盛名的：
莫奈 日出印象
從小到大，看了這麼多年的印刷品，能有機會看到真跡還是很有點小激動的，完全可以說是懷揣少女心奔赴堪培拉。
況且“日出”一般不出國展覽，即使出國也不會超過一個月，因此，能正好趕上看一看還是挺幸運的。所以想跟大家分享一下這次看展的體驗。
1
話說莫奈這一生既長壽又高產，畫作無數，出名的畫作也無數。日出作為最出名的作品，的確不完全是因為作品本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這幅畫，印象派才有了這個名頭。
1874年，莫奈和一群志同道合，離經叛道的小夥伴們一起在巴黎搞了個小展覽。當時參展的一百多位畫家裡還有我們熟知鼎鼎大名的：
塞尚，每張畫都是沒畫完的那位；
德加，天天在後臺畫芭蕾女郎的那位；
畢沙羅，這夥人的老大哥，專畫鄉村風景的那位。
雷諾阿，畫裸女有肉香的那位；
這群人當年統稱“獨立派”，就是要反對古典主義畫風的。你要是誇他們畫的真像，他們一定會跟你急的。
就是這麼一群離經叛道的小青年們用難以想象的勇氣開闢了新的天地。
然而這次孤注一擲的展覽不僅造光了贊助人的錢而且被海嘯一樣的惡評淹沒。法國學院派著名藝評家路易斯。勒羅挑著莫奈的日出挖苦說：
“這都算不上畫，頂多就是個印象。”
接下來各大報紙都用印象派這個詞來諷刺他們。火氣旺的小青年們反而也自稱印象派，你能把我怎麼地吧。
不能怎麼地，就是不買你的畫唄。
於是，印象派的大家過了一段窮困潦倒的日子。直到這次展覽的十年之後，他們的經紀人砸鍋賣鐵在美國又辦了一次展覽，莫奈的作品出乎他自己意料的賣出了多少年來的最高價，1。2萬法郎！以我上不了檯面的數學能力計算約等於一百多萬人民幣。
從此之後，莫奈的作品水漲船高。由於工業革命和社會變革產生的“新錢”們急於購買時髦的作品來表現自己與“舊錢”的區別。這才讓莫奈有錢買園子，才讓我們現在有機會看到那200多幅的“睡蓮”。
大概的歷史情況就是這樣。
2
說回這次的展覽。
莫奈的作品，除了日出之外還有乾草垛，
睡蓮，
日本橋，
火車站，
風景，
園子，
睡蓮again，
基本涵蓋他的各個創作週期。從這其中能明顯看出他窮困潦倒期和富裕時期的不同。
從對光影的探索時期，被浮世繪深深影響的時期，到最後技藝爐火純青的時期都有作品展出。
近距離看畫作是能看到顏料的堆積和筆觸的瀟灑，和看印刷品的確是兩件事。
3
但是！不好意思了各位，對我來說最幸福的也是最令人驚歎的並不是莫奈。
而是放在最前面暖場的透納作品
。
這個人沒有莫奈有名，但是他是英國的國寶，藝術史上頂尖的畫家。沒有透納也不會有莫奈，也不會有日出，有沒有印象派就很難說了。
月光下的煤港
在莫奈創作日出的前一年，由於普法戰爭，他和朋友來到倫敦看到了透納的作品。在這之前，莫奈沒有想到過可以把光影用這樣充滿詩意的方法表現出來。在回到法國之後就畫出了日出。
暴風雪
透納這個人出身鄉村，卻從小就是聞名的天才。20歲出頭就成為了英國皇家藝術委員會的成員，名利雙收，風頭一時無兩。
透納早期名作，漢尼拔軍隊穿越阿爾卑斯山
如果他一直畫著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作品，透納的名字就不會成為英國藝術的代表。影響他職業生涯的是這一樣一張畫，在他四十歲的時候提交給皇家藝術展的作品。
奴隸船
描繪130多名非洲黑奴在海上遇難被拋入大海的場景，驚濤駭浪，海面一片猩紅，肢體被怪魚吞噬。整個畫面壓抑凝重，又氣勢磅礴，即使從螢幕上也能感受到直擊人心的力量。
沒有買家喜歡這樣的作品，沒有奴隸的主人想看到這樣的畫面。所以，大家說透納瘋了。
這之後的透納沒有改變，就是人們口中那個在海邊徘徊，不停畫畫瘋瘋癲癲的老頭。
他用完全出乎意料的手法去畫海浪，去畫光影，去表現空氣，去表現他心中的真實。透納作品以水彩居多，也有不少油畫。這次展覽也是二者皆有。比較大幅的作品有三張。
我無論是貼近看還是退後看都沒法控制那種驚歎，200年前的透納是怎麼做到的？這些顏色，這些構圖，這些筆法，是怎麼做到的？畫家能表現形體，能表現光影，能帶給人各種各樣的感覺，但是怎麼會有人能畫出空氣！
像詩一樣略帶潮溼又似乎能聞到味道的空氣！
看莫奈的畫是一種我能理解的美，而看透納的畫是一種驚歎。我們同行的一眾小夥伴分享各種對於莫奈畫作的欣賞和感受，而對透納大家也都只有一個評價，實在太牛了，只有仰望。
4
寫這篇文章，是想分享一下這個展覽的體驗。
看畫展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也許帶著開放的態度去看畫更好。不用在乎誰是誰，哪張畫更值錢，哪個畫家更出名，只是去感受。你所愛的也許只是角落裡一張不起眼的習作，也許是最負盛名人頭攢動的大作，這都和別人沒有關係，是屬於自己的體驗。
但是我相信，這次的展覽，大機率會有畫作打動你。
雖然莫奈的日出給我的感覺是相見不如懷念，但是透納著實太刺激了，但了現在，我心中還是不斷反覆一個問題：
他到底是怎麼畫出來的？！
5
下面是本次展覽吐槽：
堪培拉國立美術館還搞了個莫奈特展High Tea，非常受歡迎。看著一群老頭老太坐在美術館吃吃喝喝感覺真的很怪。
展廳流線組織和燈光設計的比較一般。背景牆更是比較無語，從日出裡面挑了個很甜美的粉藍色，顯得非常非常小姑娘，整體降低了展覽的格調。
日出原作還真是相見不如懷念，看上去粉嘟嘟的，在莫奈的作品裡真算不上能打動我的。
最後就是，莫奈真的被透納比下去了。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