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有過一陣子,習慣坐公交上班。
北京五環外,普普通通的的一個公交站,站牌的邊上,有一顆槐樹,槐樹的另一側,是路燈,在路燈上掛著一個點陣式顯示屏:展示著違停記錄。
等車的間隙,會拍攝這棵樹,一樣的構圖,使用手機自帶的兩個焦段分別拍攝一張。
有時候會有輕微的霧霾,在春日陽光的氤氳下,盡是溫暖的色調。
夏日裡,草木繁盛,也根本看不清到底是哪輛車違規停放。
有時候也下雨,我向來沒有帶傘的習慣,只好同這棵樹一起淋雨。
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天開始入秋的,但是你會發現,背後顯示屏開始透過更多的紅。
陰天也好,藍天也罷,葉子也在一葉葉的掉落。
秋日的北京,風總是很大的,也許一個週末,就足以讓樹有了冬的氣息。
直到一葉不留。
那年的冬天,並沒有下太大的雪 ,不過這種灰白,更像是冬日的顏色。
一年裡,我給這棵樹拍了大概400張照片:
後來我把它們全部堆疊在一起,把一年的時間疊加在一個平面上。
雲彩,天氣,違停,樹葉,那些曾經在意過的資訊,全部被隱匿了。
當我現在在回憶起那棵樹的時候,記憶中也不存在任何的細節,有的只是這棵樹殘存的感官印象。
塞尚說:
線是不存在的,明暗也不存在,只存在色彩之間的對比。
於是後來,在看莫奈的《睡蓮》和《垂柳》時才懂了,為什麼他要花29年去創作這個系列,因為這些色彩裡,全部隱匿的是時間的資訊。
而那些關乎生活的細節,便都不重要的了:
沒人會在乎兩年前的一次違停,或者某個清晨的淋雨,又或者那個冬天的風。
因為這些都已經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