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伴隨著和睦帝姬持續高熱不斷,燕禧殿上下哭聲不絕於耳,玄凌亦是焦心,日日前去看望,昌貴嬪更是哭暈在他懷中數次。

一次玄凌在寶華殿上香,詢問了法師燕禧殿的事情,是否有破解之法,法師只道宮中陰氣太重,怨靈過多,帝姬年幼,難免沾惹了不乾淨的東西,需要一位久不沐聖恩且位分尊貴的女子去甘露寺上香祈福,也許可得緩解。

玄凌回到鳳儀宮中,與皇后說起此事,我也在一側侍奉,皇后本欲攬下這差事,我卻掩嘴道:“皇后娘娘金尊玉貴,這樣的事怎麼能讓您去呢?何況皇后聲勢浩大地去甘露寺祈福,必然會讓百姓議論宮中是否發生了不祥之事。”

玄凌點頭:“容兒說的不無道理,這樣的地方,皇后還是少去為妙。”

皇后蹙眉,一副慈母心腸:“臣妾無礙,只是帝姬年幼痛苦,臣妾只恨不得以己代之,若帝姬因此痛苦,實在是讓臣妾心疼!”

玄凌垂首,似乎也想不到法子。

我埋頭削著一個血橙,曼聲道:“其實宮裡位高又少蒙聖恩的女子,有不少呢,譬如李修容,惠貴嬪一流。”

玄凌頓悟,道:“不錯,她們也算位高了,只是又讓誰去呢?”

我呈上一枚橙子:“眉姐姐菩薩心腸,又常在太后身邊一同禮佛,昌貴嬪也素來與眉姐姐親近呢。”

玄凌點點頭:“如此,眉莊最是合適,便讓眉莊前去罷!”

皇后眼神快速地略過我的身上,亦是點頭道:“惠貴嬪素來溫婉,也是個合適的人選呢。”

如此,便是由眉莊於三日後啟程去甘露寺,替帝姬上香祈福。

待玄凌走後,皇后神色一凜,冷冷地盯著我,正欲發作。

我暗道不好,今日這步棋實在是太險了,正想著怎樣矇混過去,卻見剪秋突然推門進來,“娘娘,不好了,徐婉儀有孕了。”

皇后面色更加難看,狠狠地拍在桌上,怒道:“整日幫不了本宮,還讓一個不得寵的徐氏懷了孩子,本宮要你們來做什麼!”

我連忙起身跪下,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徐婉儀這胎來得真是時候,如此,皇后便會分心去對付她了——

我望著震怒的皇后,想來是從前甄嬛不在,她過的太順風順水,可如今昌貴嬪剛剛生下帝姬,又來了徐婉儀,實在是叫她應接不暇。

我收起唇角的笑意,道:“娘娘息怒!徐氏不算得寵,除非生的是個皇子,否則如何也翻不了天的。”

皇后瞄我一眼,冷笑道:“你便知道她生的不是皇子了?若真是個皇子,予涵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我恭敬道:“縱使是個皇子,又如何能跟嫡長子相提並論呢?何況…”

皇后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的話,“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既然想不出法子,就下去好好想想怎麼解決徐氏吧!”

我順勢而下:“是,那嬪妾就先告退了。”

於是慢慢退出了鳳儀宮,回到長楊宮裡打點沈眉莊出宮的事宜。

沈眉莊多年不得寵,皇后素來不將她放在眼裡,加之如今徐婉儀有孕,管氏又被降位禁足,她自然顧不上沈眉莊,於是沈眉莊這一行便輕鬆許多。

到了凌雲峰那日,沈眉莊讓人傳話回來說這邊的住持建議她沐浴更衣,並齋戒七日,方才能讓帝姬安好,她並不算得寵,玄凌也不在意,於是答應了。

如此,成與不成,便全看沈眉莊如何與甄嬛說了!

皇后如今既忙,無暇顧我,每每侍寢後也不讓剪秋親自送避子藥並讓我喝下,換了一個小宮女送來,我略略施了小計,讓寶雀請她出去喝茶,便將藥倒在一旁的花盆裡,便也算是矇混過關了。

終於,在皇后的勸解下,管氏被釋放了出來,只是玄凌如今既厭惡她,也不讓她多侍寢,管氏有苦說不出,只能常常到皇后宮中哭訴,皇后看著默不作聲的我,和哭鬧的管氏,也是十分心煩,乾脆打發了我們回宮,無事並不宣召。

而徐燕宜因有孕被晉為婕妤,然而皇后只動用了欽天監的一句“危月燕衝月”,便讓她在有孕期間被關在空翠宮,心思抑鬱,孕像也不大好。

待這些事情處理完,已是五六日後,看著終於松下氣來的皇后,我按下心底的笑意,盡力地奉承著她。

次日,眾嬪妃在鳳儀宮請安後,玄凌亦是來了,於是皇后留下嬪妃們,多聊了兩句。

大家正爭奇鬥豔,說的熱鬧,希冀自己能多在玄凌眼中留下一點印象,李長突然進來道:“皇上,惠貴嬪祈福回來了。”

昌貴嬪含笑道:“還不快請貴嬪進來!”又轉頭對玄凌說道:“多虧惠姐姐不惜一己之身前去祈福,如今和睦已好多了,皇上可要好好獎賞姐姐才是!”

玄凌亦是高興:“是啊,朕昨日看和睦燒已經退的差不多了了,實在都是眉兒的功勞!”

敬妃開口道:“惠貴嬪如此用心,實在是后妃典範啊!”

正說著,見沈眉莊款步走來,身後還跟了一個帶著斗篷的人。

她不疾不徐地行禮道:“臣妾祈福歸來,給皇上皇后請安!”

玄凌連忙叫人扶了她起來,溫和道:“眉兒此番辛苦,實在是我大周的功臣!說吧,你想要朕賞你什麼?”

沈眉莊搖搖頭,走至玄凌身邊道:“臣妾為帝姬,為我大周祈福,不過是應行之事,實在不敢討賞。”她莞爾,“不僅如此,臣妾還要送皇上一份禮呢!”

玄凌被她挑起了興趣,“哦?送給朕?”他望向眉莊身後的女子,笑道,“不會是這位女子吧?”

眉莊點點頭,“正是。”

玄凌擺手道:“罷了,嬛嬛才沒了不久,朕實在無心收納嬪妃。”

眉莊向那女子點點頭,於是女子放下斗篷,露出了真容。